夜里躺下,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勘察”闹剧、那些荒诞的梦境、还有阮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月光透过窗纸,在床前洒下一片清辉,亮得有些晃眼。
我索性坐起身,扒着窗户朝外看。院子里如同铺了一层银霜,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虫鸣。这月色,不清冷,反倒有种……勾人的魔力。
一个念头如同月光下的气泡,悄无声息地浮起,然后“啪”地炸开——月下起舞!
云娘子教导的舞蹈底子还在,只是许久未在这样空旷的天地间舒展过了。贾姨晚上睡得沉,雷打不醒。就算万一被她发现了,我就说……就说起来上茅房,对!月色太好,迷路了,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理由充分,行动!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套上鞋子,像只偷腥的猫儿一样溜到了院子里。
月光如水,瞬间包裹全身。我深吸一口带着夜露凉意的空气,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随即,我便随着心中无声的韵律,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间翩然起舞。
没有乐曲,只有风声虫鸣伴奏;没有观众,唯有月光与影子相伴。起初是些舒缓的动作,云袖(虽然没有云袖,但意思到了)轻摆,步法流转,感受着月光在指尖、在裙裾流淌。渐渐地,兴致高了,动作也大胆起来,旋转,跃起,试图做出一个记忆中颇为得意的大跳动作——
许是月色太美让人忘乎所以,许是夜里视线不清判断失误,又或许是白天爬山掏鸟窝消耗了太多体力……
就在我凌空跃起,试图展现一个“嫦娥奔月”般飘逸姿态的刹那,腰肢用力过猛,只听——
“哎哟!”
一声短促的痛呼,我整个人在空中姿态扭曲地僵了一瞬,然后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左手下意识就扶住了后腰。
糟!扭到了!
一阵酸麻刺痛从腰部传来,我龇牙咧嘴地僵在原地,不敢再乱动。刚才那点“月下仙子”的飘逸感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扭了腰的倒霉蛋在月光下姿势滑稽地扶着老腰。
“嘶……”我倒抽着凉气,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苏小小啊苏小小,让你嘚瑟!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发疯,这下好了吧?明天看你怎么跟贾姨解释这腰!
我保持着扶腰的别扭姿势,像个小老头一样,慢吞吞地、一步一挪地往屋里挪动。月光依旧皎洁,院子依旧静谧,只是我这舞,跳得实在是……颇具黑色幽默效果。
不过,疼归疼,窘归窘,在这无人知晓的月夜,偷偷跳了这么一场(虽然结局不太完美),心里那点烦躁好像还真散了不少。
就是这腰……怕是要安分几天了。
我揉着后腰,龇牙咧嘴地爬上床,心里却暗暗决定:下次,等腰好了,还得跳! 大不了……动作小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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