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在贾姨的忙碌和我的惫懒中,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没有走亲访友,没有迎来送往,西泠小院的门扉多数时候紧闭着,倒也落得清静。
过了初七,算是正式开了年。天气依旧寒冷,但空气中那股属于岁末年初的特殊躁动感,似乎也随着渐熄的爆竹声一同沉寂下来。
我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贾姨刚沏的、滚烫的姜枣茶,看着窗外院子里那两只红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心里头,关于身体那点不对劲的纠结,不知怎的,也像这年味儿一样,淡去了许多。
算了。
我啜饮一口热茶,辛辣的姜味混合着红枣的甜润,一路暖到胃里。
这毛病,又不是头一遭。在现代做林晓的时候,不就跟了我好几年吗?压力一大,内分泌就罢工,月经爱来不来,中午看见饭菜就反胃。那时候不也这么熬过来了?无非就是中午那顿省了,早上和晚上吃得饱饱的,照样活蹦乱跳(至少表面上是)。
只是……我微微蹙眉,心里掠过一丝极其荒谬的感觉。
我是魂穿啊!
林晓的灵魂,塞进了苏小小的身体里。这具身体按理说,是土生土长的南齐少女,本该有她自己的生理规律。可这停经、这午间呕吐……分明是林晓在现代带了好几年的老毛病!
难道说,这毛病从一开始,就跟着我的灵魂一起过来了?只是之前生活还算顺遂,心境也尚可,所以潜伏着没有发作?这次的“望江楼事件”和随之而来的抑郁,就像一个引信,把这深埋的“病灶”给彻底点燃引爆了?
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恐怕连最厉害的神医也解释不清。
我摇了摇头,把这点无解的困惑甩到脑后。
不想了。
月经不来就不来吧,还省了麻烦。反正眼下这情形,我也不指望嫁人生子。甚至……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带着点自嘲的凉意——说不定,这身子根本就不能生养。
这个念头冒出来,心里竟没有多少恐慌,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名声已经坏了,师长友朋大多疏远了,未来一片迷茫。再多一个“不能生育”的缺陷,也不过是让这本就灰暗的画卷,再添一笔浓墨重彩的悲剧底色罢了。
左右最严重的不就是一死。
而我,连死的勇气都匮乏得很。
既然暂时死不了,那总得先活着。
活着,就得吃饭(早晚两顿),睡觉,练字,弹琴,偶尔骑着乌骓溜达溜达,或者拿着那把旧折扇,去无人的地方发发疯。
日子,不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么。
我将杯中剩余的姜枣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贾姨,我出去走走,看看乌骓。”
“哎,去吧,穿厚实点,风大!”贾姨在灶间应着。
推开院门,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是啊,年已经过完了。春天,或许还在很远的地方等着。
但此刻,我能做的,也只是裹紧衣衫,朝着邻院老周头家,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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