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穿箭靶的巨响，仿佛也震醒了谢阿蛮混沌的头脑。她丢下弓，在演武场边焦躁地踱步，冰冷的寒风刮在脸上，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硬碰硬肯定不行。她之前试过无数次，结果只能是大哥更觉得她无理取闹，林婉儿更显得楚楚可怜。她得想个巧法子，一个能让大哥亲眼看见，无法为林婉儿辩解的“证据”。
直接找人盯着林婉儿？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决了。一来，她手下都是些舞刀弄棒的粗人，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就算抓到林婉儿什么把柄，由她捅到大哥面前，大哥恐怕也会认为是她刻意构陷。
“得让大哥自己‘偶然’发现……”谢阿蛮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可怎么才能让大哥“偶然”发现林婉儿的真面目呢？林婉儿在建康贵女圈里名声极好，温柔贤淑，乐善好施，几乎挑不出错处。她最大的破绽，就是她那过于完美、近乎虚假的表象，以及……她对阮郁表哥那份若有似无的心思。
谢阿蛮眼睛猛地一亮！
对啊！阮郁表哥！
林婉儿对阮郁表哥的那点心思，或许瞒得过别人，但绝对瞒不过从小跟她针锋相对的谢阿蛮。那女人每次见到阮郁表哥，眼神里那种刻意压抑却又忍不住流露的倾慕，还有在舅母面前那份超乎寻常的殷勤体贴，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
谢阿蛮清楚地知道，大哥和阮郁表哥，因为谢清姐姐和朝堂立场的原因，关系绝称不上融洽，甚至有些微妙的对立。如果……如果能让大哥亲眼看到，林婉儿是如何在阮郁表哥面前展现柔情，甚至可能做出些逾越规矩的举动……
这个念头让谢阿蛮心跳加速，既觉得兴奋，又有一丝犹豫。这样做，会不会把阮郁表哥也牵扯进来？表哥虽然性子冷了些，对她这个咋咋呼呼的表妹倒还算包容。而且，这事若操作不当，损了阮家的颜面，舅舅和父亲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
她在冷风里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跺脚，下定了决心。为了大哥不被那个虚伪的女人骗走，冒点风险也值得！阮郁表哥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关键是，必须让大哥醒悟！
具体该怎么做呢？她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制造一场“偶遇”？在阮郁表哥常去的茶舍或书斋附近，安排大哥“恰好”路过，然后看到林婉儿“恰好”也在附近，甚至“恰好”与阮郁表哥有所接触？这太刻意了，大哥不是傻子。
或者……利用某次宴会？建康贵族圈子的宴饮几乎从不间断。下次若是再有宫宴或哪家府上的大宴，林婉儿必定会出席，阮郁表哥也多半在场。她可以想办法怂恿大哥去某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比如花园水榭、回廊转角），然后“恰好”撞见林婉儿试图与阮郁表哥单独说话的场景？
谢阿蛮觉得这个法子更可行些。宴会上人多眼杂，发生什么“意外”都不奇怪。她只需要提前打听好宴席的流程和场地布局，再找个机灵点的小丫鬟，适时地给大哥递个话，引他过去……
细节还需要仔细推敲，绝不能出纰漏。谢阿蛮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她仿佛已经看到大哥发现林婉儿真面目时，那震惊、失望、最终幡然醒悟的表情！
“林婉儿，你给我等着！”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狩猎般的光芒，“这次，我一定要撕下你那层假面具！”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院落走去，脑子里已经开始勾勒具体的计划。她得先找个信得过又嘴严的人，去打听近期有哪些合适的宴会；还得想想，该怎么不着痕迹地让大哥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地点……
这场属于她谢阿蛮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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