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训练中心这间堪称“事故高发区”的教室里,此刻弥漫着一股奇特而活跃的气氛。三十多名“特殊关注班”的学生难得地正襟危坐,努力摆出认真听讲的样子,但脸上却挂着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的笑意和好奇。赵大鹏站在那个曾被李芊芊轻松拿捏的实木讲台前,身后的投影屏上赫然显示着本章节的主题,一行加粗加亮的大字:
【语言的艺术:如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并让人至少信三分)】
“同学们,”赵大鹏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得仿佛站在联合国讲台上讲解核不扩散条约,“今天我们要探讨和练习的,是一门古老而精妙、源自人类本能、但在我们这里被提升到‘保命’高度的特殊技艺。”
他目光扫过台下,看到几个学生已经在憋笑,立刻用眼神予以“镇压”,继续用那种极其正经的语调说道:“当你的能力不幸失控,现场又来不及使用‘忽悠棒’之类的装置,或者装置也特么的失灵了的时候,你的嘴!就是你最后、也是最即时的武器和盾牌!”
台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很快被赵大鹏那突然变得极其“核善”的眼神给瞪得咽了回去。
“别笑,觉得好笑是吧?”赵大鹏踱步到讲台边缘,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我告诉你们,这一点都不好笑!这可是实打实的、能救你们于社死水火之中的核心技能!比你们苦练那些控制不好还容易惹祸的能力实用一万倍!”
他直起身,挥舞着手臂加强语气:“你们以为进了‘特殊关注班’,练好异能控制就是学会怎么收发自如、指哪打哪?太天真了!图样图森破!真正的强者,不仅要知道如何控制能力,更要懂得如何在控制不住、搞出事了之后,用语言的艺术,把惊天动地的超自然事件,巧妙地、合理地、润物细无声地解释成平平无奇的日常意外!”
投影屏适时切换,出现了“经典案例解析与话术模板”几个大字,下面还配了个看起来就很官方的印章图案,增加可信度(搞笑度)。
“就拿我们班的林月微同学的…呃…‘强制协同运动’能力来说吧。”赵大鹏指向坐在第三排、恨不得把脑袋缩进桌子底下的红发女生,“假设,我只是假设,如果她在一个人流密集的购物中心,情绪突然波动,能力不受控制地发动,让周围十几个人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了复古迪斯科或者机械舞…”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林月微本人则把脸深深埋在手心里,耳朵尖都红透了,肩膀不住地抖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么,她或者她身边的同伴,可以立刻、大声地、带着惊喜地解释为:‘哇!是新型快闪社的街头表演吗?好有创意!’、‘这是行为艺术专业的期末作业吧?主题是《被操控的消费主义》?’、甚至是表情担忧地讨论:‘哎呀,是不是商场空调开太大,集体冻得打摆子了?或者是什么群体性神经官能症短暂发作?得提醒商场管理处看看’。”
“再看林小满同学的…‘电子设备深度互动’体验。”赵大鹏又指向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表情紧张的男生(林小满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他那部总爱突然大声、毒舌地吐槽别人衣品、发型甚至内心os的手机,万一在电梯这种密闭空间里突然发作…”
林小满的脸瞬间白了。
“…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地解释为:‘哦,不好意思,这是我最新研发的高智能AI语音助手,还在测试阶段,有点毒舌,见笑了。’、或者‘哎呀,我的隐藏式骨传导蓝牙耳机好像漏音了,我在听脱口秀音频呢,哈哈…’或者干脆是,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个人一点独特的幽默感表演,打扰了,打扰了’。”
一个女生举手问道,表情很是怀疑:“老师,这些借口…真的会有人信吗?听起来就很扯啊…”
赵大鹏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高深莫测的微笑:“信不信?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提供了另一种解释的可能性,一种符合他们日常认知框架的可能性。人类的思维有一个懒惰的习惯,就是倾向于选择那个最不费脑子、最不需要颠覆世界观的理解方式。你给他们一个看似合理(哪怕稍微有点牵强)的解释,只要表演到位,大多数人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欣然接受,然后迅速忘记这件事,而不是冒着怀疑自己疯了或者世界变了的风险,去深究背后那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真相。”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变得极其认真:“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表演要到位!你的语气、表情、肢体语言,都必须和你胡扯的内容高度统一!接下来,我们就来实战演练,锻炼你们的脸皮和急智!”
投影屏上画面再变,出现一行更加醒目的大字:“异能失控场景模拟训练 - 胡说八道大赛(初级)”。
“好,现在我来出题,你们来编造借口,现场评估!”赵大鹏搓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仿佛终于找到了报复社会…哦不,是认真教学的机会,“第一题:某同学的能力是‘生物模板局部覆盖’(俗称变身),但在一次非常重要的学术演讲场合,突然失控,变成了…嗯…一半人一半猫的状态,顶着个猫头,或者长了条猫尾巴。怎么解释?现场抢救!”
一个高个子男生立刻举手,反应飞快:“可以说是最新失败的4d投影服装秀!全息投影设备出bug了!”
“不错!”赵大鹏赞许地点头,在黑板上写下“科技背锅”,“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科技日新月异,什么全息投影、增强现实、智能织物,普通人根本搞不懂具体原理,反而容易蒙混过关!很好!”
又一个女生怯生生地举手:“可…可以说他是在cosplay一个非常冷门的半兽人游戏角色,然后服装和化妆师技术太牛逼了,以假乱真?”
“很好!利用亚文化和小众爱好做掩护是个聪明做法!”赵大鹏在黑板上写下“文化掩护”,“下次漫展你们可以去实践一下。现在第二题:某同学能小范围操纵天气,结果在晴空万里的教室里,突然让讲台区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怎么解释?抢答!”
“中央空调冷凝水泄露!管道老化了!”一个声音从后排传来。
“天花板里的消防喷淋头误触发!或者传感器坏了!”另一个同学喊道。
“肯定是有同学在做科学实验,模拟降雨环境,装置失控了!”有人脑洞更大。
赵大鹏满意地点头:“看来大家开始掌握要领了!记住,解释要贴近环境,充分利用现场已有的、看得见的条件进行发挥。第三题,高难度了啊:某同学的能力涉及‘信息感知’(俗称读心),不小心在课堂上说破了老师还没宣布的、关于下周突击测验的小秘密。怎么解释?怎么把老师的怒火转移?”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这题太刺激了。
“说是昨天路过办公室门口不小心听到老师和其他教授讨论的!”
“推理出来的!从老师最近布置的作业量和难度推理出来的!”
“可以说自己是心理学大师,通过老师今天的微表情、语气停顿和下意识动作分析出来的!”
“或者干脆说自己是瞎蒙的,运气好!”
赵大鹏哈哈大笑:“最后一个答案尤其精彩!‘心理学大师’这个包装非常棒!把自己包装成某个领域的专家,一般人就不敢轻易质疑了,这招我…呃…见别人常用。”他差点说漏嘴。
课程进行到一半,赵大鹏让学生们分组练习,每人分享自己能力失控最尴尬的一次经历,其他组员帮忙脑洞大开,编造各种“合理”借口。教室里顿时笑声不断,各种离谱又带着点诡异合理性的解释层出不穷。
“我说我能让身体部分‘相位偏移’(俗称局部透明),但能力不稳定时只有部分身体透明,看起来像劣质恐怖片特效。”一个瘦小男生分享道,表情尴尬,“上次在图书馆,我的右手突然隐形了,正拿着书呢,吓得旁边找书的女生尖叫着跑了。”
组员们立刻脑洞大开:
“说是最新研究的光学迷彩材料测试!虽然还不稳定!”
“高级磁悬浮投影技术,手其实还在,只是光线折射了!”
“独特的魔术表演练习!失败是成功之母!”
另一个女生红着脸小声说:“我能一定程度上加速植物细胞分裂…有次在公园长椅上休息想心事,情绪有点波动,结果周围一圈的草突然疯长,几分钟内就长到了一人高,把我都快淹没了…”
“说是公园管理处在做特殊的生态恢复实验,用了新型生长激素!”
“肯定是某种新型有机肥料测试,效果显着过头了!”
“这里其实是自然保护区划定的特殊植被培育区,牌子可能被风吹走了!”
赵大鹏穿梭在各组之间,时不时点头或摇头,给出专业(?)点评:“那个魔术表演的解释太牵强,谁会无缘无故在图书馆练魔术?光学实验更好些。”“生态实验不错,现在城市绿化、生态保护项目多,一般人不会深究,甚至可能觉得挺环保。”
课程进入高潮部分,赵大鹏设置了几个高难度场景,要求给出即时应答:
“假设你们正在参加一场非常正式、有各界名流到场的慈善晚宴,忽然你的‘能量催化’能力失控,手中的香槟酒杯‘噗’一下自己着火了,火焰还是蓝色的!怎么办?五秒内回答!”
一阵沉默后,一个声音犹豫地响起:“说是…特制的分子料理火焰鸡尾酒?最新潮流?”
“太棒了!”赵大鹏击掌称赞,“不仅解释了现象,还显得很高端、很有品味!甚至可以顺势假装这是你特意为晚宴安排的助兴小节目!完美!”
又有人补充:“或者说酒杯上不小心沾了高度数的烈酒,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蜡烛?”
“也不错,但不如第一个有创意和逆转性。记住,有时候,越是听起来有点离谱的解释,越要说得自信满满、理所当然,人们反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落伍、没见过世面,而不是怀疑你在胡说八道。”
接下来赵大鹏又连续出了几个难题:在教室里突然飘浮离地半米怎么解释?读心术说破别人暗恋对象怎么办?预测某个小事件(比如老师会摔跤)恰好成真了如何圆场?
学生们给出的答案一个比一个脑洞大开,充分展现了“特殊关注班”的“创造力”:
“飘浮是私下练习新型磁悬浮反重力背包,技术还不成熟!”
“读心术其实是之前不小心看到了对方的日记本\/社交软件动态!”
“预测未来只是基于大数据分析和逻辑推理得出的科学推测!瞎猫碰上死耗子!”
“或者干脆说:‘我瞎说的,没想到真发生了!’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课堂气氛越来越热烈,就连最初几个害羞不敢开口的学生也加入了这场“胡说八道大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赵大鹏最后总结道,表情欣慰:“大家今天的表现超乎我的预期。看来你们在惹麻烦方面的天赋,同样适用于编造借口。但是!”他语气一转,变得极其严肃,“我必须强调,这些技巧只能用于紧急情况下的自我保护和无害化掩护,绝不能作为你们故意滥用能力、试探底线后的借口!记住,能力的控制永远是第一位的,语言艺术只是最后的防线和补救措施!”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沉入每个人心中,然后继续:“此外,要注意解释的度和边界感。过于离谱、完全脱离现实的解释,即使你说得再真诚、再自信,也可能适得其反,引起更大的怀疑。最佳的‘解释’,往往是九分真掺一分假,或者是利用人们已知但并不完全深入了解的科技、文化概念进行包装。”
投影屏上显示出最后的要点总结:
1. 保持绝对冷静:慌张是说谎和胡扯的最大天敌,呼吸要稳,眼神要定。
2. 依托环境元素:从现场找灵感,让你的解释融入环境,增加可信度。
3. 善用信息差:引用高科技、学术前沿、亚文化等普通人不太了解但隐约听说过的领域。
4. 表演要全套: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表情真诚甚至带点无辜,肢体语言开放自然。
5. 留白与模糊:不要提供过多细节,言多必失,保持适度模糊,让对方自己去“脑补”完整。
“最后,”赵大鹏露出一个狡黠的、带着点恶趣味的笑容,“我要分享的是终极秘诀,其实就两个字:自信! 哪怕你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你其实是奥特曼的人间体,刚才是在感应怪兽信号,只要你的语气足够坚定,表情足够真诚,肢体语言足够有说服力,就总会有人…呃…至少会犹豫一下,思考一下这个可能性…大概吧。”
教室里再次爆发出大笑和热烈的掌声,许多人一边笑一边点头,仿佛真的学到了什么绝世秘籍。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教室,三三两两地还在兴奋地讨论着课堂上的精彩瞬间和那些脑洞大开的借口。赵大鹏看着这群年轻、活泼、虽然麻烦不断却充满生命力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微笑。他知道,今天教的表面上是如何胡说的艺术,但更深层的,是灌输一种在危急时刻保持冷静、快速思考的心态,以及如何用创意和急智化解困境、保护自己的思维方式。
走到教室门口,赵大鹏突然转身,对着正在帮忙收拾东西的课代表(就是那个玩电的男生)说道:“哦对了,通知一下,刚才说的下周那场关于‘能量精准输出’的测验,取消了啊。”
课代表愣了一下:“啊?取消?为什么?”
赵大鹏露出一个极其“真诚”的表情:“没什么,就是教务处临时调整了。”
课代表信以为真,松了口气:“太好了!那帮家伙肯定高兴死了…”
赵大鹏看着课代表如释重负的背影,突然又开口,脸上带着那抹刚教完的“自信微笑”:“骗你的。测验照常。刚才的表情和语气,够真诚吧?记住,这招也能用在别处…比如骗骗室友帮你带饭?”
课代表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赵大鹏大笑着离开,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不是又是另一堂“语言艺术”的实践教学。
窗外,夕阳西下,给训练中心这座饱经沧桑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教室内外,学生们依然在热烈地讨论着课堂内容,不时爆发出“我当时应该这么说更好!”的笑声和争论声。
赵大鹏走在走廊上,听着身后传来的、充满活力的讨论,轻声自语:“教的不仅是胡说八道,更是危机中的急智,和一种…乐观看待麻烦的心态啊。这些孩子,总有一天会真正懂的。”
远处,不知是哪个班的能力训练又双叒叕失控了,一道彩虹色的能量光柱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成一团混乱的烟花,紧接着下面传来一阵小规模的惊呼、混乱和匆忙的、试图解释的叫喊声。
赵大鹏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沉甸甸的、装满了“善后工具”的箱子钥匙。
“看来…下次真的得考虑开个‘高级语言艺术与大规模事故舆情控制’专班了。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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