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县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人民军三中队,在中队长孙强和政治代表的率领下,正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县城方向挺进!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反而大摇大摆,旗帜(虽然简陋)招展,刀枪闪亮,尤其是战士们身上那统一配发的、虽然简陋但看起来颇为齐整的纸甲和藤盔,在阳光下反射着异样的光芒,远远看去,竟有几分精锐之师的气势!
“快看!那伙土匪...不是,那伙人!”路边树林里,两个负责监视八义集方向的探子,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我的天爷...他们这是要去哪?不是去救大王庄吗?这方向...是县城啊!”
“全员铠甲...这他娘的比王守备的亲兵还像样啊!快!你快回去报信!就说...就说土匪主力奔县城去了!快去!”
一个探子连滚爬地往回跑,另一个则心惊胆战地继续尾随观察。
三中队的战士们,虽然长途奔袭,但士气高昂。政治代表一边行军,一边做着简短的动员:
“同志们!这次咱们的任务,不是真打县城!是佯攻!是吓唬他们!”
“咱们要闹出大动静!要让城里那些老爷们吓破胆!让他们赶紧把围困大王庄的官军调回来!”
“记住中队的命令!声势要大!动作要猛!但尽量避免和敌人硬拼!咱们的目的是调动敌人,不是攻城!”
战士们听得明白,一个个兴奋不已。攻打县城?这可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只是佯攻,但也足够让他们热血沸腾了!
“放心吧代表!咱们保证把动静闹得比过年还热闹!”
“让那帮狗官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
......
县城东门。
几个值守的衙役正靠在城门洞边打盹,或者懒洋洋地看着进出城门的稀疏行人。太平日子过久了,他们早已松懈。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
“什么声音?”一个老衙役警觉地抬起头。
只见远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队伍正快速逼近!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民或者商队,但等那队伍冲到近前,看清来人的装束和气势时,所有衙役的脸色瞬间惨白!
“铠甲!全是铠甲!”一个年轻衙役失声尖叫,“不是流民!是...是军队!土匪军队!”
那整齐的队形,那闪亮的(相对而言)武器,尤其是那几乎人人穿戴的甲胄和头盔...这哪里是土匪?这分明是一支他们从未见过的、装备精良的“官军”...不,比县里的团练看起来还吓人!
“关城门!快关城门!”老衙役声嘶力竭地喊道,自己却吓得两腿发软,转身就往城里跑!
其他衙役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去推动沉重的城门,但已经晚了!
“冲啊!”孙强一马当先,怒吼一声!
“杀!”三中队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猛虎,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就冲到了城门下!
那几个衙役哪里还敢抵挡,哭爹喊娘地扔下兵器,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喊:
“土匪进城啦!”
“快跑啊!土匪打进来啦!”
他们的喊叫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城门口的秩序!
正在进出城的百姓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四散奔逃!城门口顿时乱成一锅粥!
而那几个衙役的惊呼,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向城内蔓延!
“土匪进城了?”
“真的假的?”
“东门!东门被打破了!”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街道上的行人惊慌失措,商户们手忙脚乱地上门板,大户人家赶紧堵死大门,普通百姓也慌忙躲回家中,插紧门栓...
整个县城,瞬间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极度混乱的状态!
孙强带着战士们冲进城门,并没有深入街道,而是迅速控制了城门楼和附近一段城墙,并派出小队沿着城墙肃清残敌、扩大控制范围。
他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内乱糟糟的景象,对政治代表笑道:“看来...效果不错!这动静够大了!”
政治代表也笑了:“接下来,就看城里的老爷们,怎么把消息传给大王庄那边了!”
三中队成功地打出了声势,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了县城这颗“心脏”!
而此刻,远在大王庄外的“联军”大营,即将收到这个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消息!一场由人民军主动发起的战略大戏,正式进入高潮!
县城内,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东门被“破”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全城。恐慌在每一个角落蔓延。
“天杀的!县尊不是带着大队人马去剿匪了吗?怎么土匪反倒打到城里来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景象,又惊又怒地抱怨。
“是啊!这...这县尊不会是...不会是跟土匪合伙了吧?故意把咱们的兵调走,好让土匪来抄咱们的家?”另一个家丁也惊恐地猜测。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家当都在城里呢!”
城里的豪强士绅们,此刻对县尊的怨气达到了顶点!他们觉得是县尊的无能,甚至是别有用心,才导致了这场灾祸!
而普通的商户和百姓,更是心惊胆战。
“不是说土匪在八义集吗?怎么跑这来了?”
“县尊老爷带着那么多人,难道是...是打不过跑了?”
“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经不起折腾啊!”
他们紧闭门户,瑟缩在家中,祈祷着这场灾祸快点过去。
......
东门城楼上,孙强和政治代表并肩而立,看着城内混乱的景象。
“代表,你看这动静闹得...够大了吧?”孙强有些得意地笑道,“城里这帮老爷们,估计吓得尿裤子了!”
政治代表点点头:“效果很好!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大王庄那边的敌人,很快就会知道后院起火。”
孙强看着城内,忽然灵机一动:“代表,咱们要不要...干脆把咱们人民军的大旗竖起来?再把咱们‘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喊出来?让城里人也知道知道咱们是干啥的!”
政治代表闻言,却摇了摇头,神色严肃:“中队长,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解释道:“咱们的口号,‘打土豪分田地’,在农村,在那些被地主欺压的佃户长工那里,是灵丹妙药!但在城里...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城里人,大部分是商户、工匠、小贩,他们没有土地!你跟他们说分田地,他们没感觉!你跟他们说打土豪...他们反而会害怕!因为很多商户自己也有些家产,他们怕咱们是来‘均贫富’的,会把他们也当‘土豪’打了!”
“咱们现在的主要敌人,是县衙、是团练、是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不能把打击面扩大化!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孙强听了,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还是代表你想得周全!那...咱们喊点啥?”
政治代表沉吟片刻:“咱们现在,什么口号都不喊!就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咱们只控制城门和城墙,不扰民,不抢劫!让城里人看看,咱们和那些烧杀抢掠的流寇土匪不一样!”
“等咱们撤退的时候...”政治代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是‘替天行道’的义军,只针对贪官污吏和恶霸豪强,与百姓秋毫无犯!这样,既能打击敌人威信,又能争取民心!”
“好!就这么办!”孙强重重点头。
他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按照计划,咱们再控制城门一个时辰左右,给敌人足够的时间传递消息和恐慌!然后,咱们就撤!去和一中队汇合!”
“对了!”孙强想起一事,“走之前,不能空手!县衙的粮仓和库房,得给它搬空!一粒米,一文钱,都不给那狗官留下!”
政治代表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人民军打仗,也得吃饭穿衣!这些不义之财,正好拿来壮大咱们的队伍,救济穷苦百姓!”
一个时辰后,在县城守军(主要是些衙役和少量留守团丁)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人民军三中队秩序井然地从东门撤离。他们带走了从县衙粮仓和库房里缴获的大量粮食、布匹和少量银钱,却没有骚扰任何一户普通百姓。
临走前,政治代表让人在城墙上和主要街道张贴了安民告示(用大白话写的),声明此次行动只针对官府和豪强,与百姓无关,并警告官府不得事后报复百姓。
三中队的行动,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武装游行”,虽然时间短暂,却给这座县城留下了巨大的震撼和深远的影响。恐慌、猜疑、对官府的无能狂怒...种种情绪,在城中发酵。
而最重要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大王庄外的“联军”,即将收到这个足以让他们军心崩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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