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庄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传到了陆鸣耳中,也传到了县衙。
县衙后堂,县尊老爷捏着几份来自许各庄、中窖村等地主的联名急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八义集...大王庄...果然...果然还是被那伙流寇给占了!”他烦躁地将信纸拍在桌上,“这帮泥腿子!真是饿疯了!连这穷乡僻壤都不放过!”
师爷在一旁躬身道:“老爷息怒...好在,据报信上说,那两处庄子并无像样的坞堡,城墙低矮,防御简陋。想来那伙流寇也只是乌合之众,占了地方,一时也难成气候。”
“难成气候?”县尊冷笑一声,“师爷,你糊涂啊!他们若是抢一把就走,本官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可他们现在占了庄子,落地生根!这性质就变了!这是要跟官府分庭抗礼啊!”
他站起身,在堂内踱步:“今天他们能占八义集、大王庄,明天就能占许各庄、中窖村!后天呢?是不是就要来打我这县城了?!”
“这...”师爷额头见汗,“老爷所言极是...是卑职短视了。”
“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县尊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必须趁他们立足未稳,羽翼未丰,一举剿灭!否则,后患无穷!”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立刻派人,去请城里的裴老爷子、张员外、李乡绅...所有有头有脸的乡绅豪强,到衙门议事!”
“是!”师爷连忙应声去办。
不多时,县衙花厅内,坐满了本县有头有脸的士绅。他们大多已风闻八义集、大王庄之事,此刻被县尊紧急召来,心中都揣着几分不安。
县尊扫视众人,开门见山:“诸位乡贤!想必大家都已听说,八义集、大王庄,已被一伙悍匪占据!此事,关乎我县安危,关乎诸位身家性命!本官请诸位来,就是要共商剿匪大计!”
他刻意将“悍匪”二字咬得很重,渲染紧张气氛。
果然,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真被占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请县尊速发兵剿灭啊!”
县尊抬手压下议论,叹气道:“本官何尝不想立刻发兵?奈何...县库空虚,团练兵微将寡,剿匪所需钱粮、军械,缺口甚大啊!”
他目光扫过众人,意思再明白不过——该你们出钱了!
士绅们面面相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要他们“捐输”助剿了。虽然肉疼,但想到土匪若真坐大,自家产业也难保,只好硬着头皮表态。
“剿匪安民,我等义不容辞!”为首的裴老爷子(裴刚之父,此刻正为儿子的事焦头烂额,也想借此机会讨好县尊)率先开口,“裴家愿捐粮五百石,银钱一千两!”
“张家愿捐粮三百石,银钱八百两!”
“李家愿出壮丁五十人,助官军剿匪!”
......
一时间,众士绅纷纷“慷慨解囊”,凑出了一笔不小的钱粮和人力。
县尊见状,心中稍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诸位深明大义!本官代全县百姓,谢过诸位!”
他趁热打铁,部署道:“既然钱粮已备,本官决议,即日整顿团练,征发民夫,筹备军械!三日后,由王守备亲自率领,出兵剿匪!务必一举荡平八义集、大王庄之匪患,还我县境安宁!”
“县尊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一场针对八义集人民军的围剿,就在这县衙花厅内,敲定了下来。县尊决心已下,要动用本县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将这伙敢于挑战秩序的“泥腿子”,扼杀在摇篮之中!
......
与此同时,八义集指挥部。
陆鸣也收到了赵二狗派快马送来的紧急军情。
“...地主联军去而复返,虽未强攻,但疑心已起,恐已识破我方伪装...其退去后,必不会善罢甘休,极可能前往县城求援...”
陆鸣看着情报,神色凝重。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敌人已经起了疑心,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传令!”他沉声对周老拐、孙寡妇等人道,“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加固所有工事!民兵全部动员!粮食物资加紧储备!派出所有侦察哨,严密监视县城方向以及周边地主庄子的一举一动!”
“是!”众人领命,神情肃穆。
山雨欲来风满楼。八义集和大王庄,这两个新生的红色根据地,即将迎来诞生以来最严峻的生存考验!
八义集,人民军指挥部。
陆鸣看着赵二狗送来的最新情报,眉头紧锁。情报显示,周围地主已经起了疑心,很可能已经联合向县城求援。
【卧槽!古人也不傻啊!】
【一点破绽就被他们抓住了!】
【能在封建社会混出头的,哪个不是人精?】
【主播要小心了!真正的考验来了!】
弹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金色弹幕适时出现,语气凝重:
【敌人已警觉。】【极致的恐惧会促使他们暂时放下内部矛盾,联合起来。】【这是阶级本性决定的。】【必须立刻进行战争动员,准备应对最残酷的反扑。】【核心是巩固内部,争取群众,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陆鸣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了。他立刻召集所有中队长、政治代表和农会主要干部开会。
“同志们!情况紧急!”陆鸣开门见山,“敌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他们绝不会坐视我们发展壮大!一场残酷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下令:
“从即日起,八义集、大王庄实行战时条令!”
“第一!宣传口实行舆论管制!统一口径,只发布有利于稳定民心、鼓舞士气的消息!严查和打击任何动摇军心、散布恐慌的言论!”
“第二!粮食实行配给制!由农会统一管理分配,优先保证军队和民兵的口粮!节约每一粒粮食,准备应对可能的围困!”
“第三!所有青壮年农民,在完成日常劳作后,必须参加至少一个时辰的武装训练!由人民军战士和民兵骨干负责教导!要做到人人能拿枪,户户能自卫!”
“第四!各政治代表、农会干部,立刻深入群众!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要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乡亲们,地主老财和官府的反扑要来了!如果我们失败了,黑林沟的惨剧就会在我们身上重演!我们分到的田地、粮食,都会被抢回去!我们所有人,都会重新沦为牛马!”
“要让群众明白,我们和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只有团结起来,支持人民军,才能保住我们的胜利果实!”
“第五!加强内部警戒!严防奸细破坏!对所有外来人员,严格盘查!”
“是!”众人齐声应道,神情肃穆,感到了大战将至的沉重压力。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八义集和大王庄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有序。巡逻队增加了班次,寨墙加固了工事,民兵们加紧操练,妇女们赶制干粮和简易护具,政治干部们穿梭在田间地头、农户家中,进行着紧张的战前动员...
......
与此同时,县城县衙内,气氛同样凝重。
县尊看着堂下坐着的几位城里豪强代表和周边几个大地主(如许老财),脸色阴沉。
“诸位,剿匪之事,刻不容缓!”县尊敲着桌子,“据可靠消息,八义集已被土匪经营得如同铁桶,易守难攻!若贸然强攻,恐损失惨重!”
他话锋一转:“但大王庄不同!孙德宏被挟持,说明庄内人心未定!我军若至,庄内受压迫的百姓,必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里应外合,攻破大王庄,易如反掌!”
“拿下大王庄后,我军便可切断八义集的外援,将其困死!届时,八义集土匪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不攻自破!”
许老财等人听了,觉得此计甚妙,纷纷点头:“县尊高见!先易后难,步步为营!”
“只是...”县尊故意拖长了声音,面露难色,“这出兵剿匪,需要钱粮啊...初步估算,需动员团练、衙役及民夫六百余人,粮草军械,所费不赀...不知诸位...”
一提到钱粮,刚才还慷慨激昂的豪强地主们,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支支吾吾起来。
“这个...县尊...今年收成不好...”
“是啊...府上开销也大...”
“剿匪自是义不容辞,只是这钱粮...能否缓一缓...”
县尊看着他们推诿的样子,心中冷笑,早就料到会如此。他正要按照预案,提出由各村地主、城里豪强和县衙三方共同分摊的方案...
这时,师爷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递上一张纸条。
县尊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纸条上写着:“县仓存粮,早已被...被几位老爷以次充好,暗中掉包...现存之粮,多为沙土秕谷...不足百石...”
县尊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他万万没想到,这帮蛀虫竟然连县仓的粮食都敢动!现在剿匪在即,粮仓却是空的!这仗还怎么打?!
他强压住掀桌子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诸位都有难处...那剿匪之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许老财等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告辞,溜之大吉。
空荡荡的花厅里,县尊颓然坐下,看着师爷,苦涩地问道:“师爷...粮仓...真的空了?”
师爷沉重地点点头。
县尊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力感:“天灾...人祸...内忧外患...这大康的江山...难道真的气数已尽了吗?”
剿匪的计划,因为内部的腐败和掣肘,尚未开始,便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而这,恰恰给了陆鸣的人民军,宝贵的喘息和准备时间。
双方都在动员,但一方是众志成城,另一方却是各怀鬼胎。胜负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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