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疫起粮急
灵州城的晨光带着药味,柳萱刚给最后一个伤兵换完药,指腹还沾着草药的汁液,就见医女跌撞着跑来:“柳姑娘!南城外的流民棚里,有十几个流民发热咳嗽,有的还呕血,像是…… 像是瘟疫!”
柳萱心里一沉 —— 战后流民聚集,卫生条件差,最易滋生疫病。她立刻提着药箱往南城赶,刚到流民棚,就闻见一股酸腐的气息,几个流民蜷缩在草席上,脸色蜡黄,嘴唇泛着青黑,咳嗽声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紧。
“把他们隔离开,用艾草和石灰在棚外熏烧,不准任何人靠近!” 柳萱一边吩咐医女,一边蹲下身给病人诊脉 —— 脉象浮数,舌苔黄腻,是典型的时疫症状。她翻出药箱里的柴胡、黄芩,又让人去城外采金银花、板蓝根,“按这个方子煮药,每个流民都要喝一碗,就算没症状也要喝,能防感染。”
赵江月听说流民棚闹瘟疫,主动带着士兵来帮忙。他指挥士兵搭建隔离棚,把染病的流民转移过去,又帮医女们抬药桶、分汤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喊一句累。见一个孩童怕苦不肯喝药,他还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喝完药吃糖,就不苦了,病好了才能去找爹娘。”
孩童眨了眨眼,乖乖喝了药。赵江月看着他,想起之前在范阳城外见到的流民,心里更坚定了 —— 一定要守住灵州,不能让更多人遭此劫难。
这边柳萱忙着防疫,那边赵正的议事厅里,气氛却异常凝重。萨琳娜铺开新送来的情报,指着舆图上盐州的位置:“论钦陵的粮草只剩三天的量了,他把剩下的粮草都囤积在盐州旧粮仓,由五千吐蕃兵看守,守将是他的侄子论赞,性格鲁莽,防备松懈,只盯着西边的回纥援军,没料到我们会从东边突袭。”
“这是个好机会。” 慕容芷眼神发亮,手按在佩刀上,“末将愿带三千轻骑,连夜出发,绕到盐州东边,趁夜烧了他的粮仓!”
赵正却没立刻答应,指尖在舆图上划过盐州到灵州的路线:“盐州离灵州有百里,沿途有两处吐蕃哨卡,若惊动了他们,突袭就会失败。而且论钦陵肯定在粮道上留了暗探,得先把暗探清了,才能保证行动隐秘。”
苏琬琬补充道:“我已经盘点了军械,火油、火箭都够,还能给轻骑备足干粮,只是夜间行军,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否则容易迷路。”
“向导的事交给我。” 萨琳娜说,“西域商队在盐州有眼线,熟悉周边地形,让他跟着慕容将军,能避开哨卡和暗探。”
赵正点头,终于拍板:“慕容芷,你明日三更出发,带三千精锐轻骑,走小路绕开哨卡,务必在后天清晨抵达盐州,烧了粮仓后立刻回撤,不要恋战;萨琳娜,你让眼线提前摸清粮仓的布防,画好地图;苏琬琬,准备好接应的粮草和伤药,等他们回来。”
“是!” 三人齐声应下。
傍晚时分,柳萱终于控制住了疫情 —— 染病的流民里,有十个已经退烧,剩下的也稳住了病情,没再出现新的病例。她刚松口气,就见一个士兵押着一个吐蕃俘虏过来,俘虏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咳嗽,显然也染了时疫。
“将军说,这俘虏知道吐蕃的布防,让您先治好他,再审问。” 士兵说。
柳萱看着俘虏,没丝毫犹豫,让医女给他煮药:“不管是我军还是吐蕃兵,只要生病了,我就会治。”
俘虏愣住了,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 他之前听说我军会杀俘虏,却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治病。喝药时,他低声说:“你们…… 真的和论钦陵说的不一样。”
柳萱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块干粮。她知道,有时候,一碗药、一块干粮,比刀枪更能动摇人心 —— 就像萨琳娜说的,吐蕃士兵里,很多人都是被强征来的,并不愿意打仗,若能让他们知道我军的仁善,或许能让论钦陵的军心更乱。
深夜,灵州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城墙上的士兵还在巡逻,医疗营的帐篷里依旧亮着灯。慕容芷正在检查轻骑的装备,火油桶被仔细绑在马背上,火箭也清点完毕;赵江月帮柳萱整理药箱,把明天要用的草药分类放好;赵正站在城楼,望着盐州的方向,心里清楚 —— 这场突袭,不仅要烧了粮草,更要断了论钦陵的念想,为后续的决战做好准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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