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朝使再临
赵正刚在议事厅听完苏琬琬汇报运城盐矿的月营收 —— 自接管刘铮旧地后，盐税收入比上月翻了一倍，足够支撑牙军三个月的军饷。窗外突然传来驿卒的通报：“长安又派使者来了，这次是礼部侍郎亲自带队，说有要事商议。”
满厅人瞬间静了。赵正放下账册，指尖在桌沿摩挲 —— 自讨平李茂、刘铮后，长安已有半年没派使者来，此时侍郎亲至，绝非简单的安抚。慕容芷下意识按紧腰间佩刀，眼神冷了几分：“怕是又来算计咱们，上次要江月去当人质没成，这次指不定要什么。”
苏琬琬翻开案上的朝贡记录，眉头微蹙：“前几日刚给长安送了三千石粮，按说不该再有所求。会不会是朝廷听说咱们造了宝船，想借走用？”
柳萱这时从后院进来，手里端着刚煮好的草药茶，闻言轻声道：“不管是来要什么，先见了再说。我让医女在驿馆备了预防暑气的草药，若使者有不适，也能及时诊治，免得落人口实。”
赵正点头，起身整了整衣袍：“备礼，去城门口迎接。慕容，你带影卫暗中跟着，若有异动，随时报我。”
城门口的驿道上，礼部侍郎周谦的队伍正缓缓驶来。他穿着绯色官袍，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里，身后跟着二十名禁军，还有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吏，排场比上次的传旨使者大了数倍。见赵正亲迎，周谦才慢悠悠下车，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赵大人，别来无恙？陛下念你平定范阳有功，特让本官来颁赏。”
赵正躬身行礼，目光却扫过禁军腰间的佩刀 —— 那是朝廷最新制式的环首刀，寻常使者绝不会带这么多武装禁军。“有劳侍郎远道而来，快随我入府歇息。”
议事厅内，周谦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件织金蟒袍和一块 “忠勇侯” 的金印。“陛下封大人为忠勇侯，赏蟒袍一袭，还说愿与范阳永结同心，共护大唐河山。” 周谦念完封赏诏，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近日长安流言颇盛，说大人手握重兵，意图不轨。陛下仁慈，愿给大人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 若大人能送世子赵江月入长安为质，既能解流言，也能显范阳忠心。”
果然是要质子。赵正握着金印的手微紧，脸上却依旧平静：“侍郎说笑了，江月年幼，才十二岁，怕是难当质子之任。若朝廷真要证我忠心，我愿再送五千石粮入长安，或派牙军去守潼关，绝无二话。”
周谦脸色沉了沉：“赵大人这是不愿？陛下也是为了朝廷与范阳的和睦，若大人执意不从，流言怕是更难平息。” 他身后的禁军往前半步，手按在刀柄上，隐隐有施压之意。
慕容芷立刻上前一步，佩刀在鞘里震出轻响：“侍郎这是想威胁大人？范阳的牙军虽不敢与朝廷为敌，但也绝不怕事！”
“放肆！” 周谦怒喝，“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一个武将也敢插嘴？”
“慕容将军只是护主心切，侍郎莫怪。” 柳萱适时开口，端着茶盏递过去，“天气炎热，侍郎先喝杯茶解暑。江月确实年幼，且自小体弱，去年还生过一场大病，若入长安，怕是经不起路途劳顿。不如我随侍郎去长安，替江月为质？我是女子，无兵权，朝廷也能放心。”
周谦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柳萱会主动请缨。他打量着柳萱 —— 虽穿着素色布裙，却气度沉稳，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再看赵正身边的慕容芷、苏琬琬，个个神色坚定，显然是早有准备。周谦心里盘算：赵正手握重兵，真逼急了恐生乱，若能让柳萱为质，也算给朝廷一个交代。
“柳夫人有此觉悟，本官佩服。” 周谦接过茶盏，“不过此事需奏请陛下定夺，本官先暂留范阳，等长安回信。”
赵正知道周谦是想拖延时间，或许还想暗中探查范阳的实力，却也只能应下：“侍郎放心，范阳定会好好招待。苏琬琬，你带侍郎去驿馆歇息，再派些吏员陪侍郎‘游览’范阳，让侍郎看看范阳的民心与军容。”
苏琬琬会意，带着周谦离去 —— 所谓 “游览”，实则是让周谦看看惠民仓的满仓粮食、牙军的精良装备，还有百姓对赵正的拥护，断他轻举妄动的心思。
慕容芷待周谦走后，立刻道：“大人，周谦肯定没安好心，我让影卫盯着他，若他敢查探军事机密，就……”
“不必。” 赵正摇头，“让他查，咱们的实力越让他看清，长安就越不敢动咱们。你去范阳船厂看看，宝船的帆装进度如何，萨琳娜说西域的帆布已经到了，别耽误了试航。”
慕容芷应下离去，柳萱才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长安，可若真能换江月平安，去一趟也无妨。”
“我不会让你去的。” 赵正握住她的手，“长安的心思我清楚，无非是想钳制我，可他们忘了，范阳的根基不是靠质子稳住的，是靠百姓和牙军。等周谦看到范阳的实力，自然会打消要质子的念头。”
正说着，赵江月背着小布包跑进来，手里拿着粮账：“爹爹，萱姨娘，惠民仓今日又收了两千石新麦，苏先生说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太多了！对了，刚才我在门口看到长安的使者，他们来干什么呀？”
赵正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是来给爹爹颁赏的。你最近跟着苏先生学查粮账，学得怎么样了？”
“都学会啦！” 赵江月挺起小胸脯，“苏先生还夸我算得快，比吏员还准！萱姨娘，我还帮着整理了你送来的草药，把蒲公英和紫苏分好了，医女姐姐说我分的没错。”
柳萱笑着点头：“江月真能干。以后要是爹爹和我不在范阳，你能不能帮着苏琬琬姐姐管惠民仓呀？”
“能！” 赵江月用力点头，“我会看好粮食，不让人私吞，也会帮着医女姐姐认草药，保护百姓！”
傍晚时分，萨琳娜从登州赶回，带来了海上商队的消息：“大人，宝船的帆布已经装上了，试航定在三日后。另外，登州的渔民说，最近没再看到倭人快船，倒是有几艘南洋的商船来港口贸易，想跟咱们买丝绸和粮食。”
“好，” 赵正眼前一亮，“南洋商路是新路子，你跟他们好好谈，关税可以降到十税二，吸引他们常来。”
萨琳娜点头，又递上一封书信：“这是西域商队送来的，说波斯的铁匠已经到范阳了，还带了改进弩箭的图纸，想明日见您。”
赵正接过书信，心里越发踏实 —— 有宝船、新弩箭，还有南洋商路，范阳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长安的算计，终究成不了气候。
驿馆里，周谦看着窗外范阳的夜景 —— 家家户户亮着灯，漕渠上的灯笼连成一串，牙军巡逻的脚步声整齐有力。陪他 “游览” 的吏员还在说：“侍郎您看，咱们赵大人不仅让百姓有粮吃，还建了医棚、通了商路，去年闹瘟疫时，柳夫人亲自治病，救了好多人……”
周谦心里清楚，这样的范阳，早已不是朝廷能轻易掌控的。他提笔给长安写信，字里行间没了来时的强硬，只说 “赵政民心所向，军容鼎盛，若逼之过急恐生乱，不如暂缓质子之事，以安抚为主”。
赵正站在议事厅的窗前，望着驿馆的方向，嘴角扬起浅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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