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刚落,庞统便从屏风后转出。
\"士元,你观此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曹树晃着酒樽问道。
庞统捻着短须沉吟:\"单是献营,或许是孔明诱敌之计。但加上三十万石粮草...\"
他忽然收声,望向案上跳动的烛火。
曹树腕间酒樽重重一顿:\"依我看,献粮是假,火攻我军才是真!\"
(
韩玄瞳孔微缩,语气陡然一沉:\"此话当真?\"
幕僚庞统突然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攥紧袍袖:\"此话…怎讲?\"
庞统神色骤然凝重,眼底闪过惊疑之色。
\"韩玄声称要运送军粮入营,依我之见,这不过是幌子。\"曹树指尖轻叩案几,\"他真正要运的,是引火之物。\"
\"待我军接收营寨时,其主力早已撤离,只留死士 ** 。\"曹树冷笑道,\"届时我军阵脚大乱,他在外围伏击,便可坐收渔利。\"
庞统倏然顿悟,后背渗出冷汗,喃喃道:\"此计环环相扣,必是水镜先生手笔...\"
紧接着他又迟疑道:\"可若韩玄真心归降...\"
\"分辨粮草何难?\"曹树打断道,\"载重不同,车辙深浅立判。\"
庞统面露惭色,长揖道:\"主公英明,是臣愚钝。\"
\"速派斥候查验。\"曹树拂袖转身,玄色披风在暮色中翻卷,\"本帅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日后,残阳如血。
当最后一辆辎重车碾过营门,张南抱拳禀报:\"太守,全城引火之物已尽数运至。\"
韩玄掀开苫布,看着半车干柴与火油相间,嘴角扬起冰冷笑意:\"水镜先生此计…当真精妙绝伦。\"
曹树再狡猾也料不到,咱们的粮车里塞满了柴禾和火油。
待他大军入营,咱们内里 ** ,外围夹击,定叫那曹贼吃尽苦头!
马良抚须笑道。
韩玄放声大笑:把火油柴草都安置妥当,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天黑后撤出大营埋伏,静等曹树自投罗网!
末将这就去办!张南抱拳领命。
曹树,我在长沙当我的土皇帝逍遥自在,你真以为我稀罕你曹家给的官爵?
韩玄遥望魏营方向,嘴角浮起一丝讥诮。
叛军营外,
魏军探马已疾驰回营。
中军帐内。
殿下,又有三十辆粮草送入敌营,应是最后一批。
属下查验过车轮痕迹,比寻常粮车浅得多,车里装的绝非粮食!探马禀报。
帐中众将精神一振。
庞统笑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敌营粮车皆是伪装,韩玄诈降无疑,企图火攻我军!
殿下,既知是诈,今夜万不可去接管敌营!黄忠急忙劝谏。
众将纷纷附和。
曹树饮尽杯中酒,眼底杀意迸发。
韩玄这厮,给脸不要,不降也就罢了,还敢算计本太子!
岂能容他!
他猛然起身喝道:全军备齐火箭,随我火烧敌营,让韩玄自食其果!
众将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个个摩拳擦掌。
敌营此刻堆满引火之物,正是天赐良机,殿下此计高明!黄忠大笑领命。
烈焰燎原,刀光如血。
魏营辕门洞开,曹树亲率两万铁骑奔袭敌营,马蹄卷起漫天烟尘。数百支火箭在暮色中明灭闪烁,宛若流萤。
残阳如血时,魏军兵临城下。
叛军营盘内,伙头军刚揭起饭甑,骤闻警锣裂空。
\"报!北面惊现魏军主力!\"张南甲胄铿锵冲入大帐,额前青筋暴起。
韩玄手中竹简啪嗒坠地:\"未至约定时辰,曹贼怎会...\"他喉结滚动,突然抓住案角:\"莫非计策败露?\"
马良振袖上前:\"纵使曹贼看破,我营墙坚如磐石...\"
话音未落,营外已传来战鼓雷鸣。韩玄跃上马背时,落日余晖正映出魏军森严阵型——数千弓手挽弓如月,箭簇燃起的火光连成赤色星河。
\"水镜先生之计天衣无缝...\"韩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忽又狞笑:\"曹树!你当本太守麾下是草扎纸糊?\"
嗤——!
万千火箭离弦的锐响撕破暮色。马良瞳孔骤缩:\"火油!他们知道营中尽是火油!\"
韩玄猛然勒马,望着身后连绵营帐。那些\"粮车\"里,分明堆满浇透火油的干柴...
\"曹贼竟连这都...\"他下颌颤抖,缰绳在掌中勒出血痕。
马良劈手抓住令旗:\"全军弃营!速归临湘!\"
夜风卷着硫磺味掠过韩玄惨白的脸,他最后回望的营地上空,已是漫天火雨。
魏 ** 火矢如雨,转眼即至。营中火油柴禾堆积成山,若遭此劫,顷刻间一片火海。
万余将士,只怕要葬身烈焰之中。
“弃营!速退往临湘!”韩玄声音颤抖,拨马欲逃。
可惜,迟了。
营外,曹树长戟一挥,冷声下令:“放箭,焚尽逆贼!”
“嗖嗖嗖——”
三千火箭腾空而起,如流星坠地,直扑敌营。
火矢落地,火油爆裂,火星四溅。柴堆、营帐瞬息燃起,火势蔓延,烈焰冲天。
转眼间,整座大营化作火海。
无数叛军避之不及,沾上火油,顷刻变作火人,哀嚎翻滚,撞燃更多草帐。
“韩太守!火势太猛,营墙已断,退路被阻!”张南策马疾驰而来,嘶声惊呼。
韩玄尚未应答,一支流火破空而至,洞穿张南后背。
“啊!”一声惨叫,张南坠马,转眼被烈火吞噬。
目睹此景,韩玄面如土色,手足无措。
“韩太守,后路已断,唯有从正门突围!”马良高喊。
“正门?”韩玄指向营外魏军,惨然道,“敌军重重,冲出去必死无疑!”
“不冲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杀出去尚存一线生机!”
马良带着哭腔喊道。
韩玄浑身一颤,猛地握紧刀柄,高声吼道:“想要活命的,都跟我杀出去!”
营门大开。
韩玄一马当先冲杀而出。
残存的长沙叛军别无选择,呐喊着随他涌出大营。
魏军阵中。
将士们早已迫不及待,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叛军杀出,曹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全军听令,给我彻底剿灭这群反贼,斩草除根!”
\"剿灭反贼!\"
\"斩草除根!\"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魏军阵型骤然展开,铁骑如潮水般涌向叛军。
两军相接的瞬间。
血光四溅,哀嚎遍野。
叛 ** 眼间便溃不成军。
他们人数不及魏军,战力悬殊,更兼士气涣散。
如此绝境,岂能抵挡魏军锋芒。
叛军接连倒下,无一人能突破魏军铁阵。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息。
火光映照下,营外遍地横尸,万人叛军几乎全军覆没。
\"末将生擒韩玄,请太子发落!\"
\"反贼马良在此,请殿下处置!\"
黄忠与赵云策马而回,将两名俘虏掷于曹树马前。
韩玄匍匐在地,颤抖着抬起头。
当对上曹树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时,顿时魂飞魄散。
\"罪臣愿降,求太子开恩,给罪臣将功折罪的机会!\"
韩玄连连叩首,姿态卑微至极。
曹树寒声道:\"先前给你机会归降,你却勾结司马徽密谋 ** ,如今还有脸再求活路?\"
韩玄瑟缩在地,面如土色,口中不住求饶。
“拖下去,车裂。”
曹树血戟一挥,声如寒铁。
韩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魏军甲士上前,拖死狗般将他拽出帐外。
“殿下开恩——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撕裂夜空。
旋即寂然。
马良伏地颤抖,额前汗珠砸落青砖。
“该你了。”
曹树转身,戟尖滴血。
“臣冤枉!此乃韩玄与司马徽之谋!”马良以头抢地。
曹树冷笑:“你以为本王不知你是诈降?”
马良浑身剧震。
【他早看穿一切?】
【连水镜先生都在他算计中?】
【这......这简直...】
寒光闪过。
“嚓!”
头颅滚落。
“悬首城门,让司马徽好生观赏。”
曹树踏血而去,笑声震碎残月。
魏军铁骑如潮退去。
临湘城头,司马徽的白须在夜风中飞扬。
城内,万余叛军整装待命。
韩玄依照密谋 ** 焚毁偏营,重创前来接管的魏军。
彼时魏营主将曹树必率部驰援。
吕玲绮将统率临湘守军趁机突袭空虚的魏营。
两路夹击之下,曹树部众必将溃败。
\"再过一个半时辰,曹树就该中计了。\"吕玲绮嘴角噙着冷笑,眸中战意灼灼。
司马徽轻抚长须淡然道:\"今夜吕将军终可一雪前耻,让那曹贼知晓天外有天。\"
女将眼中锋芒更盛,铠甲下的身躯已按捺不住杀机。
猝然!
偏营方向火光冲天而起。
\"火攻为何提前?\"吕玲绮诧然变色。
司马徽白眉骤锁,望着翻卷的火舌,脊背陡然生寒。
惨嚎声随风传来,城头守军尽皆胆寒。
急促马蹄声中,斥候踉跄奔上城楼:\"禀军师!魏军抢先火攻偏营,韩太守所部全军覆没!\"
惊雷炸响。
吕玲绮如遭雷殛,僵立当场。
司马徽踉跄后退,枯瘦手掌握住冰冷的城砖。
这位素来从容的老者,面上首次浮现惊骇之色。
\"水镜先生,曹树如何识破此计?\"
\"他竟反用火攻,莫非早知我军粮车暗藏火油?\"
吕玲绮嗓音嘶哑,眼中尽是不解。
司马徽长叹:\"此獠智计百出,老夫实在参不透其中玄机。\"
女将身形剧震,铁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紧咬嘴唇,愤恨道:\"偏营遭焚,我等如今该如何应对?\"
\"唯有静候天命,愿韩太守诸人得以侥幸脱身,返回临湘城内。\"
司马徽的语调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吕玲绮的拳头重重砸在城墙上,指节发白,眸中燃烧着不甘与怒火。
城头叛军骚动不安,军心已然涣散。
晨曦微露时,偏营的火光早已熄灭,喊杀声也归于寂静。
万余叛军中,生还者不过百人,始终未见韩玄等人的踪影。
\"快看!城前立着两根木桩,上面悬着两颗首级!\"
\"是韩太守的首级!\"
\"还有马良的头颅!\"
惊恐的尖叫再度席卷城头。
司马徽与吕玲绮浑身剧震,急忙凝神望去。
待看清后,二人不禁倒抽冷气。
韩玄与马良终究未能逃出生天。
曹树不仅取其性命,更将首级高悬于临湘北门,犹如一道催命符。
那两颗头颅给予叛军士气致命一击。
\"水镜先生,我们...该如何是好?\"
吕玲绮嗓音嘶哑,眼中首次浮现迷茫。
司马徽涩然叹息:\"除却死守临湘,我等已无路可走。\"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黯然离去。
回到郡府,司马徽心烦意乱,竟破天荒地独饮闷酒。
\"借酒浇愁,最是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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