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的喧嚣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又在我耳边迅速退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顾南城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曾经是我最贪恋的港湾,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要惊跳起来。
“没什么,”我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顺势抽回手,假装整理鬓角散落的头发,避开他探究的视线,“可能……有点闷。这戏院刚修好,油漆味还有点重。”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又抬眼扫视了一圈座无虚席、欢声笑语的戏院,唇角弯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是有点。要不我们出去透透气?”
他的体贴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周到。可这周到背后,是深不见底的算计,还是某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冰冷的程序?
“好。”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完美”牢笼。
走在熙攘的街道上,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光之民和暗影族民并肩而行,孩子们追逐嬉笑,商铺生意兴隆,连路边的花草都显得格外生机勃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安宁,瞳孔深处那细微的混沌光点,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却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们是真的幸福?还是被剥夺了感知“不幸福”能力的提线木偶?
顾南城走在我身侧,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指尖与我十指相扣。他低声说着王城近期的政务,哪些政策推行顺利,哪些还需要微调,语气平稳,思路清晰,偶尔还会征询我的意见,与昏迷前那个有时会显得跳脱不羁的顾南城判若两人。
“……所以,我认为可以进一步开放两族通婚的律法限制,鼓励更深层次的融合。晚晚,你觉得呢?”他侧头看我,眼神温和,带着征询。
我喉咙发紧,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更深层次的融合?像他和“源头”那样吗?
“是不是……太快了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担忧,而非恐惧,“毕竟隔阂了千年,很多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我怕操之过急,反而会引发反弹。”
他笑了笑,那笑容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不用担心。‘源头’的力量在滋养所有人,你看,大家不是适应得很好吗?过去的隔阂,源于对彼此力量的不理解和恐惧。而现在,这份恐惧消失了。”他抬起我们交握的手,指向路边一对正在一起给花草浇水的光之民老夫妇和暗影族年轻夫妻,“看,多么和谐。”
是啊,和谐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我们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铺子,老板娘是个热情的光之民大妈,看到我们,立刻端着一盘刚出炉、散发着甜香和微弱混沌光晕的点心迎了上来:“城主,夫人,尝尝新做的‘光影团子’?用了新长出来的混沌麦呢,可甜了!”
顾南城欣然接过,还顺手喂到我嘴边一块,动作自然亲昵:“尝尝?闻着很香。”
那团子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柔软的触感抵在我唇边。我看着顾南城期待的眼神,看着老板娘热情的笑脸,看着周围行人投来的善意目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能吃。天知道这被“源头”浸润过的食物吃下去,会发生什么?
“我……不太饿。”我偏开头,勉强笑了笑,“刚才在戏院喝了太多茶。”
顾南城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着我,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极细微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快得让我无法捕捉。但他随即从善如流地自己吃掉了那块团子,对老板娘笑道:“很好吃。晚晚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老板娘理解地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顾南城继续牵着我往前走,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微微收紧了一瞬。
他在怀疑了吗?怀疑我这个唯一的“不和谐音”?
回到宫殿,我以疲惫为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确认,必须找到证据,必须知道……我的南城到底还在不在!
我冲到书桌前,疯狂地翻找着一切可能与远古封印、光暗之子、“源头”相关的典籍。老爷子的藏书,云隐留下的只言片语,甚至那些来自影子魔域的古老卷轴……我必须找出识别、对抗,或者……沟通的方法!
“城主?”小红点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它飞进来,落在我堆满书籍的桌案上,红痣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您……在找什么?”
我看着它,心中一动。小红点是皮影精灵,本质更接近能量体,它对“源头”的感应比血肉之躯更敏锐。
“小红点,”我压低声音,紧紧盯着它,“你老实告诉我,顾南城醒来后,你真的觉得……他还是他吗?”
小红点的翅膀抖了抖,红痣明灭不定,它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他记得我,对我很好,气息也很温暖……但是,有时候,当他靠近核心水晶,或者动用力量的时候,我会感觉到……一种很淡很淡的,和天空那个大家伙很像的……味道。很古老,很……空。”
空。
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连小红点都感觉到了!
“那其他人呢?老爷子,林雪,还有外面的族民……”我声音发颤。
“他们……”小红点犹豫了一下,“他们好像都很喜欢现在这样。老爷子说前所未有的安宁,林雪姐姐说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城主您……”它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只有我觉得这安宁是假象,这希望是陷阱。我是唯一的异类,唯一的“病人”。
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我不能放弃。如果南城真的还有一丝意识被困在那完美的躯壳之下,他一定在等着我去救他!
我的目光落在一卷关于“意识囚笼”的古老皮影禁术卷轴上。上面记载了一种极其凶险的方法,可以强行侵入他人的意识深处,但施术者稍有不慎,同样会魂飞魄散。
或许……这是唯一能与被囚禁的南城取得联系的方法?
就在我颤抖着手拿起那卷轴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晚晚,你还在忙吗?”是顾南城的声音,温和依旧,“我让厨房炖了安神汤,你趁热喝一点。”
他来了!
我慌忙将卷轴塞进一堆书下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走过去打开了门。
顾南城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汤碗里散发着草药的清香。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略显凌乱的书桌,最后落在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脸色还是不好。别太累了,政务永远处理不完,身体要紧。”
他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伸手想碰我的额头。
我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空气瞬间凝滞。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去,那双棕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再是纯粹的温和,而是夹杂着一丝……受伤?还是被冒犯的冷意?
“晚晚,”他轻声问,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在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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