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神色平静，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给明显心神不宁的刘宇。
他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动作看似平常，但那双眼睛却把刘宇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的细微状态都收进了眼底。
刘宇脸上那强挤出来的高兴，底下是盖不住的疲惫。
他眼皮有点耷拉，嘴角就算在上扬的时候也带着点不自觉的下撇。
更别说他说话时，手指头一直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
这些小动作，程墨看得一清二楚。
“嗯，黄金是主要部分，这些药材……是那边的一些特产。”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情绪。
刘宇猛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似乎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扯出一个笑容：“看来这次看来收获巨大啊，墨仔。”
“还行。”
程墨简短回应，目光平静地落在刘宇脸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宇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
他转身绕着那堆黄金走了一圈，像是要借此掩饰内心的纷乱。
他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功能，手指飞快地点击着，嘴里念念有词地估算着重量和当前国际金价。
越是计算，他的表情就越是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凝重。
“墨仔……”
他停下动作，转过身，眉头紧锁。
“黄金这块，量太大了，比我预想的还夸张。初步看，这批货的价值绝对超过六千万，只多不少。之前我们用的那些小渠道，肯定吃不下了，风险太高。”
他深吸一口气：“我得动用些家里的关系，找更稳妥的、有国际背景的贵金属交易公司或者信托基金来操作。”
说完黄金，他又看向那几个打开的药材箱子，凑近闻了闻，那浓郁奇异的药香让他精神一振。
随即他又苦恼地挠了挠头，“至于这些药材……我是真不懂行，门外汉一个。但就看这品相，闻这味道，傻子都知道绝对不是凡品。
“我认识几个做高端滋补品和拍卖行的朋友，关系比较铁，可以悄悄请他们鉴定一下，不过……”
他语气更加谨慎：“这东西，我感觉可能比黄金还烫手，价值不好估量，而且更考验出手的渠道，搞不好会引来真正识货的大麻烦。”
程墨安静地听完，点了点头：“黄金你全权处理，流程你把握，目标是尽快安全变现。药材先鉴定，弄清价值和用途，不急出手。”
他对刘宇的判断和办事能力是信任的，这些世俗的事务交给刘宇处理是最佳选择。
接着，程墨走到一旁，拿起那个刚刚写就的硬皮笔记本，递了过去。
刘宇疑惑地接过，翻开看了两眼。
里面是工整却略显冷硬的笔迹，配着清晰的人体经络图和姿势图解，还有各种呼吸节奏、意念引导的说明。
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渐渐变成难以置信，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程墨，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这……这啥？神功秘籍？！墨仔，你……你真的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了？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练了这玩意会不会有黑衣人来找我灭口？”
“或者……你传给我这功法，会不会被你们组织的系统判定违规，直接把你给抹杀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眼神里却透着实打实的担忧和荒谬感。
作为资深网络小说爱好者，他脑补出了一整套剧情。
程墨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对自己这脑洞大开的好友有些没辙。
“你瞎琢磨啥呢。”
他打断刘宇的胡思乱想。
“哪来的系统，哪来的神秘组织，这是我自己根据一些古籍记载，结合现代生物力学和能量医学……研究、总结出来的一套锻炼方法。”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让其听起来科学一点。
“核心是调整呼吸和身体姿态，优化能量代谢，能强身健体，提升身体机能。你试试看，按照上面的方法练习，有效果的话，给我反馈一下数据和感受。”
刘宇将信将疑，看看手里这本“秘籍”，又看看一脸平静、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程墨。
他了解程墨，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虽然这说法听起来还是很玄乎，但出于对兄弟绝对的信任，他还是郑重地将笔记本合上，紧紧抓在手里，仿佛握着什么绝世珍宝。
“行，哥们信你！”
刘宇拍了拍胸脯，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
“我这就当是最顶级的健身教程练，要是真能练出内力，或者变成美国队长那样，哥们以后就给你当护法！”
然而，这豪言壮语刚说完，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堆价值连城的黄金和奇异药材，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眼神游移，双手无意识地搓着那本笔记书的边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地下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程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他知道刘宇的性子，直来直去，能让他如此为难，绝不是小事。
他只是用那双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注视着刘宇，等待着他自己开口。
在程墨这种直白的、不容回避的注视下，刘宇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沙哑和艰难：
“墨仔……我……我家……出大事了。”
刘宇知道糊弄不过去。
也确实到了必须摊牌的地步。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颓然道：“就是上次跟你说的，家里生意出问题了，我老爹焦头烂额那事。”
他揉了揉眉心，开始详细解释：“墨仔，你知道我家主要是做大宗商品贸易和跨境物流的，盘子铺得大，看着风光，但资金链绷得也紧。”
“这次……是栽在一个精心设计的跨国骗局里了，对方手段太高明，几乎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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