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秦王是奉父皇之命南下。”
“此事非我能决断。”
“这番话,我已多次重申。”
下方,那位官员仍不退让。
他是户部右侍郎,王世友!
“太子殿下,若您不能定夺,请告知臣等陛下现在何处,臣等亲自去觐见!”
王世友言辞激昂。
“秦王初到南昌府第一日,便敢杀知府,屠人满门……此獠凶残成性,罪不可恕……”
话未说完,
忽见皇子队列中,
尚未返回晋王府的晋王朱棢,轻轻蹙眉。
“王侍郎,饭能乱吃,话不可乱说!”
“险些灭门与真正灭门,二者天差地别!”
“况且我深知二哥心意。”
“此次不过杀鸡儆猴,想来之后,二哥会有所收敛。”
“收敛?”王世友满面怒容。
脸色涨得通红。
“还谈收敛?”
“莫非他日后还会继续如此?”
“太子殿下素来仁厚,岂能坐视秦王在江南膏腴之地肆意妄为?若再不约束,恐酿成大祸。”
晋王再度出列。私底下他对二哥多有微词,甚至曾 六箭泄愤。然而此刻在朝堂上,他竟话锋一转,以惯常的绵里藏针之态维护秦王。
“王侍郎不必忧心,”晋王从容应道,“父皇早已派遣三皇孙随行监督,秦王若有逾矩之举,三皇孙自会规劝。”
王世友闻言再难按捺。趁着皇上不在朝堂,他索性放开顾忌——反正仁厚的太子朱彪从不因言治罪。
“太子、晋王!三皇孙终究是晚辈,如何能约束秦王?若再不召秦王回京,只怕国将不国啊……”
“够了。”太子终于出声打断,“诸位心意,本宫面见父皇时自会转达。但秦王之事乃圣心独断,朝议亦难有结果。且议他事吧。”
朱彪挥袖示意,王世友虽心有不甘,也知不可再触怒储君,只得悻悻退下。
此时又一位大臣出列,所奏之事令满朝哗然。
“启禀太子殿下!臣鸿胪寺少卿程晋近日接连收到各国使节入京请奏。西南占城、安南使者请求朝见,西域东察合台汗国、帖木儿帝国亦遣使前来。”
见程晋从袖中取出厚厚一叠国书,连朱彪都不禁怔住。
“此时并非朝贡之期?”
自洪武二十一年万国来朝盛典后,皇上已定下不征之国策。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并未大规模接待外使。
程晋沉吟道:“据臣所知,各国应是听闻大明培育出新粮种,特来求取。”
朱彪眉头深锁。他早知帖木儿帝国自洪武二十一年便遣使示好,如今卷土重来……
“确是如此。”程晋突然转向武官队列,“但臣所虑者——燕王殿下,您镇守北疆时,可曾见过这般装束的使团?”
程晋又一次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图。
大殿之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中。
他徐徐将图展开,说道:“此图乃我寺外使依亲身见闻所绘。图中之人,所用兵刃与昔日蒙元相类,然形貌粗犷,遍体毛发,持圆盾弯刀,衣衫简陋,状如野人。”
朱棣凝目细看,旋即眯起双眼,肯定道:“装束确实与本王所见一般无二。”
“当真?”程晋神色一紧。
朱棣毫不犹豫地点头:“本王绝不会看错。”
程晋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慌乱,沉声道:“如此……便麻烦了!”
朱彪不解:“此言何意?”
程晋连忙解释:“南宋之时,草原曾为一统,其帝国横扫西亚、东欧,疆域号称万万里,其皇室被尊为‘黄金家族’。旗下有金帐、察合台、窝阔台、伊利四大汗国,共奉大汗之令。大元开国皇帝忽必烈,便是此家族一员。”
“而今时移世易,大元已成北元余孽,我大明光复故土。那四大汗国亦生变故——察合台汗国分裂为东西两部,西察合台权贵帖木儿攫取权柄,建立帖木儿帝国。”
“数十年来,当我大明洪武之治渐趋稳固,帖木儿帝国方始扩张。如今,它已击败金帐、伊利两大汗国,南下侵破德里苏丹,获其象兵;更西进与传闻中的另一帝国交锋,亦占上风。”
“而今……据外使所言,帖木儿帝国有意东进。昔日大元曾为四大汗国宗主,如今却为我大明所破。因此,这些年来帖木儿一直蓄谋东侵,据闻已从各处征召兵力,集结大军。”
“我大明与帖木儿帝国之间,仅余东察合台汗国相隔。依近年情势推断,帖木儿帝国恐已与东察合台有所盟约。”
“方才燕王所见……正是帖木儿帝国的骑兵!”
此言一出,朱彪面色顿时凝重。
不仅是他,燕王、晋王同样神色肃然——此前在那小屋之中,他们已见过当世地图,其上所载诸国,正与程晋所言吻合。
朱彪眉头紧锁,沉吟道:“既然连燕王在北境镇守时都曾见到这些人……那帖木儿的骑兵绕行如此之远,北上究竟意欲何为?”
傅友德神色凝重。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事先联络了北元残部?甚或联手?”
“正如凉国公所说,他们离我们太远,中间还隔着东察合台汗国。”
“要说全面开战…至少目前不会!”
“可他们的目标,或许就是寻求合作!”
朱棣沉声开口。
“这也是本王此行进京的原因。”
“北疆……开始不平静了。”
“不过……”
“这回外使忽然请求入京……时机选得真巧。”
“再过不久,新粮就要成熟了。”
“他们此时来大明,可谓一举多得!”
“既能打探虚实、试探我朝强弱,”
“也想谋取新粮!”
“说不准,还想探听最新的技术!”
“只是不明白,离我们这么远,他们消息怎么来得这么快?”
蓝玉怒道:“想要新粮?门都没有!”
“咱们自己都不够分的,他们算什么东西?”
“真把大明当成善堂了?”
有文官反驳道:“我大明乃上邦大国!对待属国,理应有气度与胸襟。”
“万国朝拜、诸国来贺!”
“岂非正是盛唐之象!”
“太子殿下,若此次能给予他们些恩惠,大明的声威,必当远扬四海!”
“汉唐盛世,纵隔千百载,仍是我辈为臣者心之所向。”
“我大明若能借此慑服周边诸国,”
“他日万国来朝,岂非美事?”
此言一出。
蓝玉不悦,“虚名有何用?”
“真要把新粮送出去?”
“我绝不同意!”
又有一名文臣上前,“可若因此与诸国交恶,我大明虽握重宝……”
“即便不惧一两国,可四方皆敌,”
“又如何应付得了?”
蓝玉一时沉默。
即便狂傲如他,也不敢说能接连与诸国开战!
只是,
这次对方选的时机太巧。
显然是早就收到风声,
专程挑这个时机来的。
“实在不行,打就打!”
蓝玉咬牙道。
“论打仗,我大明怕过谁?”
“要我说……不如请陛下下旨,先发制人,兵分三路北伐草原,将那些蒙元残部彻底扫平,打得他们二十年缓不过气!”
“看那帖木儿还找不找北元残部!”
蓝玉一番话,
引得淮西武将中不少人跃跃欲试。
傅友德却摇头叹息。
“现在谈开战,为时过早。”
“眼下不过是诸国遣使而来,”
“人还没进京呢。”
“凉国公,如今大明初定,不是兴战的时机……”
“那么回到根本问题。”
“太子殿下……到底准不准这些使臣进京?”
“此外,周边小国获知消息尚可理解,他们在京中本有使者。但帖木儿相距遥远,按理不该此时得到风声。”
几番争论后,
众人再度望向朱彪。
朱彪眉头紧锁。
“眼下秦王南下虽为震慑,可一旦外患显现,恐怕真会令某些人生出异心。”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此事关乎新粮与诸多机密,极为重大,我必须禀报父皇定夺……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一个月来,皇上一直未曾露面,许多事务都无法向他禀报。
此时,朱彪转头望向工部尚书秦文用,问道:“那水泥之物,在新城中试用得如何?是否已能熟练使用,并广泛推行?”
秦文用立刻点头回应:“此物原料简单,民间也可自行制作。”
朱彪闻言大喜,连忙说道:“那就尽快推广吧!”
然而,秦文用却略显迟疑,犹豫道:“只是……真要使用已故大孙的名号来传播吗?”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侧耳倾听,连一直沉默的朱允炆也猛地抬起头来。
近来,除了秦王之事引人猜测外,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各类新事物皆以“雄英”命名。起初,众人以为这只是皇上在寄托哀思,但渐渐地,他们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此时,又有一位官员开口:“太子殿下,近日城中不断流传着一种被称为‘拼音’的字母符号,传播之迅速,实在惊人。而且,拼音的传播者,竟与已故皇长孙同名!”
话音刚落,朱允炆脸色骤变,晋王、燕王也难掩惊异。而蓝玉等人,更是表现得比之前听闻“诸国使团进京”时还要激动。
朱彪闻言,只能苦笑摇头。事实上,连他自己也难明其中原委。尽管他知道拼音是从母后那里传出,但每当他细问时,母后也只是摇头不语,父皇更是避而不谈。
“这些事,你们照办便是。”朱彪说道,“其中的隐情,连我也不清楚。若有必要,‘雄英’二字也可改为‘雄鹰’,只要意思传达无误即可。”他顿了顿,又苦笑道:“不过,新粮成熟、昭告天下之日,父皇曾言,也要以此为名——仍用‘雄英’!”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一次两次尚可是巧合,但接二连三,再无人相信这只是偶然。
“这……这究竟是何意?难道皇长孙、皇长孙……”有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
提及这个名字,朝堂之上顿时一片 动。
朱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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