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王朱樉,此时既有些不舍,又满心激动!
秦王下江南!
这……听着就痛快啊!
“爷爷……”
忽然,老爷子神情微动,看向一旁的朱允熥。
只见他一脸犹豫,
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朱允熥这才开口:“爷爷,我也想和二叔一起去……”
“哦?为什么?”
“我长这么大一直待在宫里,还没去过外面……”
听到这话,朱彪心头一黯。
他过去身为监国太子,从未在意过自己这些儿子。
尤其是允熥。
这次大病痊愈后,最让朱元璋欣慰的,便是与允熥之间亲近了不少。
老爷子含笑摸了摸孙儿的头,语气温和:“你性情温良,不比你二叔暴烈。他在外征战,身边缺个能劝得住他的人。你若同去,或可稍加规劝。”
“不过,此行并非游山玩水,你当真吃得了苦?”
朱允熥一听便知祖父已默许,立刻点头应道:“孙儿吃得了苦!”
“好,那就让老二准备准备,带你这侄儿出门见见世面。”
朱允熥喜不自胜,而一旁的允炆却神色黯淡,眼中掩不住妒意。更让他心头难安的,是祖父口中无意提及的“雄英”二字。他满心惶惑,只想赶紧回宫向母亲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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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段日子,朝中气氛渐趋平和。
工部与军器监紧锣密鼓地试验、制造新物。那间藏满典籍的屋中文献皆被抄录保存,原件则被老爷子下令严加看管。
怀城一地,亦大兴土木。因“水泥”新出,经于修明建议,先以此地作为试用之所,皇上欣然准奏。于是,一座座不同于传统木构的二层、三层砖楼,如春笋般矗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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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黄子澄与先前被外放的礼部尚书赵茂,竟在北行途中不期而遇。北风萧萧,驿道旁,这一老一中年边喂马边叙,相谈甚欢。也正在此时,他们亲眼目睹了北方草原铁骑的剽悍,更见到一支形貌奇异、不类寻常部落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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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朱元璋,已回到了桃花村。
他将宫中诸事尽交太子朱彪,自己则在这小村庄里安然住下。起初,没了堆积如山的奏章,不必熬夜理政,老爷子还真有些不惯。但很快,他便寻到了新的寄托——提起锄头,与村中老农一同下地垦田。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马皇后陪在身侧,如此日子,恰是朱元璋梦寐以求的晚年光景。曾几何时,他只能在梦中想象这般平淡生活:将江山交给太子,与老妻归隐田园。
可自从马皇后离世,太子又一度病重,这般愿景早已如烟消散。而今,一切恍若重归梦境。
老爷子从未感到如此轻快、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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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已至,日头渐烈。
桃花村外,暑气蒸腾。老爷子肩扛锄头,汗水浸湿衣衫。但那段久坐宫中、埋首奏疏的身子,却分明硬朗了许多。就连步伐,也比从前更加稳健有力。
他的肤色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麦色,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淡了些许。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推开门,老爷子把锄头往墙角一放,朗声笑道:
\"妹子,隔壁那老家伙前几天还笑话咱不会种地呢!\"
\"你现在去瞧瞧……咱挖得比他还整齐!\"
\"哼!\"
\"跟咱比农活?咱四岁就能一边放牛一边刨地了。\"
马皇后从里屋走出来,满脸无奈。
\"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
\"到哪儿都要跟人争个高低!\"
老爷子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算什么?下午还有棋局呢!\"
\"你还别说,这村子里真有能人。\"
\"识不了几个大字,下起棋来却让咱都难以招架!\"
马皇后温柔一笑,\"就你那两下子,谁下不赢你?\"
\"嘿!下午就让你见识见识……\"
老爷子满脸不服气。
忽然,他脸上笑意更浓,\"妹子,这种日子,咱可是盼了大半辈子啊!\"
\"本以为没指望了,心都凉透了,没想到最后真让咱过上了。\"
\"嘿嘿……这锄头使起来,还是从前那个味儿。\"
\"行了……\"马皇后笑道,\"这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你看盘子里,那是老大前些天送来的土豆!\"
\"我给你炒了盘土豆丝。\"
\"这土豆啊,眼看就要成熟了。\"
\"到时候,还得由你来昭告天下呢。\"
\"熟了?\"老爷子又惊又喜。
他急忙跑进屋,嘴里念叨着:\"咱都想好了,等找到大孙子,过年之后!\"
\"先让老大继位,再扶大孙做皇储!\"
\"三代明君在位,大明还有谁能撼动?\"
马皇后笑了笑,眼中也流露出思念之色,正要开口。
突然!
她连忙说道:\"对了!老二给你来信了,说是在江南……梦见了那位大臣!\"
\"叫什么三杨……杨士奇?\"
南昌府!
天气闷热难耐。
在陕州待了十几年的秦王朱樉,率领两千铁骑先南后东!
首站便是南昌府。
\"小子,二叔提醒你,在应天府,人人都尊称你一声殿下。\"
\"可到了外面,身份再尊贵也只是个名头。\"
经过大半个月跋涉,秦王朱樉和朱允熥终于抵达目的地。
担心朱允熥年纪尚小,朱樉特意叮嘱道。
\"二叔,我明白。\"朱允熥点头,又问道:\"听詹尚书给的资料说,南昌府最难对付的是……罗氏?\"
\"哼!\"
朱樉冷哼一声,\"没错,罗氏宗族!\"
\"枝繁叶茂,在这南昌府盘根错节,人称小南王。\"
\"呵!你那位八叔,跟这位小南王来往密切得很。\"
\"这回咱们过来,指不定他们会耍什么花样。\"
\"瞧……这不就来了!\"
朱樉话音未落……
突然望向远处。
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疾步而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阴柔男子。
正是洪武帝第八子。
朱梓!
看见朱樉到来,朱梓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迎上前去:“二哥可算来了!我等得好苦啊……”
他身后簇拥着众多本地高官与乡绅士族。
“老八,怎么才回京没两天就急着回来了?”朱樉朗声笑道,“你走后老爷子还念叨你呢。”
朱梓神色微顿,随即展颜:“这不是听说二哥南巡,特地赶回来招待嘛!这位是知府林守鹤大人,这位是我挚友罗安成,族中子弟多在京中任职。”
“得知二哥前来,他们备下盛宴,还请来远近闻名的头牌相伴——二哥最懂其中乐趣!”朱梓说着转向朱允熥,“这就是侄儿吧?转眼都这么大了。宫里拘束,既然出来了就让八叔给你安排个可心人。”
朱樉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朱允熥却已满面通红。他自然明白这些长辈的言外之意。昔日困守东宫不得宠幸,宫中管教森严,年近十六的他确实未经人事。
“走吧。”秦王从容解围,并未如清流文士般严词推拒。
王府宅院内觥筹交错。知府林守鹤与罗家士绅相伴在侧,席间佳丽如云。秦王纵情声色,左右逢源;朱允熥窘迫闪躲,暗自气恼。
宴席另一端,朱梓与林守鹤、罗安成相视颔首。见秦王这般作态,三人想起先前密谈:
“什么财政三策、清丈土地、商税改革?绝无可能!”朱梓曾抚掌笑道,“若是大哥三哥四哥前来,我当即请罪。但二哥此人……诸位放心,第一招便教他落入彀中。非但替我等美言,更叫他乐不思蜀,将来秦王府与咱们盐茶通往西域草原的生意,岂非两全其美?”
此刻见秦王这般模样,众人相视而笑。不愧是传闻中气煞太子的秦王,果然如料想中那般容易拿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财政三策,条条都像在割他们的肉!
设立征粮司,绕过地方官府直接向百姓收税,那知府县令还有什么权?吃什么饭?这分明是夺权!
再说将税粮折成银钱、固定粮价——这一下又让他们损失惨重!
重新丈量田地,把按人丁收税改成按田亩收税?这更不行!他们这些士绅家里人口虽多,田地却更多啊。
第三条更是绝。
分级征收商税,按户部核算下来,他们这回要缴的税银简直成了天价,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
虽说还不至于亏本,可赚得比往年少,不就是亏了吗?
这让他们怎么忍?
众人一边想着,一边再看向秦王,脸上笑容更盛。
然而——
“哐当”一声!
秦王的酒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霎时间,满堂寂静。
“快、快给我二哥换只杯子,还愣着做什么!”朱梓连忙喊道。
可朱樉却哈哈大笑,一把推开身旁的美人,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
“老八啊,你瞧,咱们这情分有时候就像这瓷器,碎了,可就真拼不回来了。”
“二哥方才吃得尽兴,”
“不过酒足饭饱,也该谈谈正事了……”
“别让老头子等急了不是?”
说着,朱樉脸色骤然一变。
方才那憨傻的模样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一片厉色。
“咱是武将出身,”
“喜欢直来直去,不像那些钦差,到一个地方先暗访、再查证——”
“麻烦!”
朱樉大笑一声,猛然拍案!
方才宾主尽欢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咱就直说了!”
“老头子派咱下江南,不是来跟你们兜圈子找证据,也不是来跟你们喝酒谈心的!”
“说白了,就四个字——”
“不从者,杀!”
“老八,把账本拿出来,让随行的官吏当场核算,少一两补十两!”
“往后就照这规矩来!”
“还有,各家把地契统统交出来,重新丈量!”
说罢,朱樉大马金刀地坐回原位,盯着对面脸色大变的官员与士绅,嘴角扬起一抹狞笑。
“好话说尽了……”
“你们答不答应?”
唰——
所有人全都看向朱梓。
“二哥!这、这也太突然了,凡事好商量,好商量啊!”朱梓勉强陪着笑。
“这不就是在商量吗?”
朱樉笑了笑,转而看向身旁:“允熥,还等什么?”
“立刻派人去在座各府传话,问问他们——”
“朝廷一纸文书下来,他们可以抱团抵抗,甚至煽动百姓。”
“可现在……”
“咱的剑,抵到喉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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