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打给嫂子啊，要不我去帮你叫一下？”
林风打断了他的咋呼，身体微微前倾，收敛了笑意。
“别去惊动她们，让大家该干嘛干嘛。你现在去把电话给韩雪，我有正事找她。”
“找那个女魔头？”
“行，我懂了！风哥你稍等，”
对面出来陈帅淫荡的笑声，听得林风想揍人。
大概过了两分钟，嘈杂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揶揄的女声。
“怎么？林大首领出差还不忘拓展后宫啊？”
“想我直接联系我啊，还搞击鼓传花这套！”
“行了，没空跟你贫，我在岭北这边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林风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在扶手上轻点。
“这里有人在进行生化实验，不但搞出了能表现出不同动物特征的生化人，还有一条能无限吞噬人体的怪物。”
“我觉得这些实验数据和样本可能对基因强化药剂的研发有帮助。”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桌椅碰撞声传来，伴随着玻璃器皿摔碎的脆响。
“人为制造？定向诱导变异还是基因融合？”
韩雪的声音瞬间变了。
那股慵懒调侃的劲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与狂热。
隔着几千公里的信号，林风都能想象出那个疯女人此刻双眼放光、恨不得顺着无线电波爬过来的模样。
“样本呢？活体还是尸体？病毒活性如何？把数据传给我！不……不对！”
韩雪语速极快，像是一挺持续开火的加特林。
“这种级别的样本必须现场采集！保存环境稍有偏差都会导致数据失真！我要过去！立刻！马上！”
“陈帅！别愣着了！去给我准备直升机！”
“大姐，你连风哥的位置都不知道，飞哪去啊？”
听着电话那头鸡飞狗跳的动静，林风把听筒拿远了一些，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
“冷静点。”
林风不得不出声打断她的施法。
“你先把家里的研发工作安排好，需要的实验器械也准备好。”
林风看了一眼舷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不容置疑。
“明天一早，我会派曙光号回去接你。”
韩雪在那头明显有些不情愿，嘟囔着“科学不等人”之类的话，但在林风的强势要求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挂断通讯，林风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指挥官阁下，检测到访客请求。”
不知过了多久，飞燕的声音突兀响起，将他从黑暗中惊醒。
“根据步态分析，目标人物情绪焦躁，心率在每分钟一百二十次以上。”
林风顺着她的指引朝投影看去。
只见曙光飞燕号的下方，黎向北正焦躁地在碎石地上来回踱步。
时不时抬头看向紧闭的舱门，手掌在裤腿上反复摩擦，显得坐立难安。
林风打了个哈欠，随即起身走向舱门。
随着液压杆泄气的嘶鸣声，厚重的舱门缓缓开启。
冷风卷着焦臭味扑面而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沉。
黎向北听到动静，猛地抬头，三两步冲到悬梯旁。
“林老板。”
他向身后指了指，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
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队衣衫褴褛的人群被矿工们推搡着向这边聚集。
“我们在清扫外围营地时，抓到了几百个没来得及跑掉的守备团士兵，还有近千名岭北庇护所的幸存者。”
说到这里，黎向北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矿工……情绪很失控。他们认出了不少人，正拿着铁锹和石头往死里打。”
“虽然我也恨不得毙了这帮畜生，但作为军人，我不能纵容私刑。现在场面快控制不住了，您看怎么处理？”
林风坐在舱门口的台阶上，指尖夹着那根快要燃尽的香烟。
听完汇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头看向飞燕。
“飞燕，把你之前在快活林拍到的那些东西，给我们的黎营长看看。”
“是，指挥官。”
飞燕上前一步，抬起右手。
掌心向上，幽蓝色的全息投影光束瞬间在黎向北面前展开。
画面极其清晰，甚至连地上的血污纹理都分毫毕现。
那是快活林的内部景象。
挂满半扇“肉猪”的后厨、案板上被剔得干干净净的腿骨。
还有那一个个被关在铁笼里，神情麻木、衣不蔽体的女人。
黎向北原本只是皱眉看着，但在画面切到一个角落里的铁笼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瞬间僵硬在原地。
那个笼子里蜷缩着一个女人。
头发枯黄打结，身上布满了淤青和烟头烫伤的疤痕。
她怀里死死护着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正惊恐地望着镜头。
“小婉？！虎子？！”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从黎向北喉咙里炸开。
这位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硬汉，此刻眼眶瞬间崩裂，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淌下。
那是在混乱中与他失散，让他日思夜想的妻儿！
画面继续流转。
镜头来到了那个充满腐臭味的蛆虫养殖厂。
昏暗的灯光下，无数被打断四肢的老人被丢弃在大坑中，身上爬满了肥硕的白色蠕虫。
黎向北死死盯着其中几张惨白的面孔。
那是三连长的父亲……
团长的老娘……
还有那个总是笑呵呵给战士们张罗对象的王大妈……
“啊！！！”
黎向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转身，拔出腰后的手枪，就要朝矿洞方向冲去。
什么军人操守，什么纪律，在这一刻统统见鬼去吧！
他要去杀人！
他要把那个魔窟里所有的畜生都碎尸万段！
一只手突兀地伸出，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
那只手看起来白皙修长，并没有多少肌肉，但扣在黎向北肩头，却如同铁钳一般，让他寸步难行。
“冷静点。”
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有些冷漠。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我要去杀了那帮杂碎！”
黎向北拼命挣扎，双目赤红，像是疯了一样。
“人已经不在那了。”
林风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硬生生将这个发狂的汉子按在原地。
“我已经把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话，黎向北的挣扎骤然一停。
他猛地回过头，死死抓住林风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在哪？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林风看着他那双充满希冀与疯狂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人确实在他手里。
早在陈天雄释放毒气的第一时间，他就将那些女人和孩子，连同养殖厂的那些老人收进了空间。
那里时间静止，是目前对这些人来说唯一的生路。
以那些老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离开空间，立刻就会受到外界病菌感染，不出半小时就会死。
至于那些女人和孩子，虽然目前精神力已经恢复了一成，也能一股脑放出来。
不过天色已晚，安置这上万人的住处都够呛，现在放出来只会更乱套。
“他们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不能见风，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林风撒了个谎，但也是为了保住黎向北最后的理智。
“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在一个绝对无菌的密室里。”
“黎向北，你现在过去除了添乱，救不了任何人。”
“那些老人脏器衰竭严重，只有等国家派来的专业医疗队带着设备到了，才有一线生机。”
“在这之前，你最好给我稳住。”
林风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你要是乱了，下面那些战士怎么办？那上万个等着吃饭的幸存者怎么办？”
黎向北呆立在原地。
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良久。
他才缓缓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
“我……明白了。”
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炭火。
但他重新站直了身体，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气息又回到了身上。
只是这一次，这股气息里多了一抹令人胆寒的杀意。
“把人都带来吧。”
林风重新坐回舱门口，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
“好久没有私设公堂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岭北庇护所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披着人皮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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