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的光轨刺入黑暗时，像是在墨里划开一道银蓝的痕。越靠近虚无之隙，周围的星光便越稀疏，连星轨的光带都变得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嘴一点点啃噬。舱内的空气带着种奇异的滞重，星图之根的银蓝光流在光轨核心里微微震颤，像是在抵御某种渗透而来的寒意。
“这里连时间都变得很慢，”文茜看着导航屏上跳动迟缓的星时计，“指针每动一下，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她试着加速，望舒号的引擎却发出沉闷的嗡鸣，光轨边缘甚至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是在与这片黑暗摩擦。
沈砚扶着舷窗，指尖触到冰冷的舱壁。窗外，暗紫色的遗忘之烬不再是零散的余波，而是化作浓密的雾霭，在虚空中翻涌。雾霭里偶尔会闪过破碎的影子——像是某个文明最后的建筑轮廓，某段失传的星文，甚至某张模糊的面容，但这些影子刚浮现就被雾霭吞噬，连一丝光痕都没留下。
“它们在吞噬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只是文明，还有构成星域的基本规则。”
三色小鸟突然不安地振翅，尾羽的白光变得忽明忽暗。它对着雾霭鸣叫，声音却像沉入了深海，连一丝回音都没有。紧接着，望舒号的通讯系统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杂音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是无数声音在同时诉说，却又模糊得辨不清字句。
“是虚无之隙的低语，”顾星辞展开卷轴，卷轴上的星文剧烈闪烁，仿佛在抗拒这些声音，“它在试图剥离我们的记忆——那些我们记住的，那些我们经历的，都是它的养料。”
话音刚落，杉菜突然捂住头，脸色发白：“我……我好像忘了什么……”她看着手心那片晶体花瓣，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别被它影响！”沈砚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沉稳如星岩，“集中精神，想我们走过的星轨，想晶体花海里的记忆，想星汇港的光流——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永远不会被真正抹去。”
顾星辞的卷轴骤然亮起，星文组成一道光盾，将舱内笼罩。光盾上浮现出望舒号沿途的轨迹：光塔的星文、织补人的光丝、晶体花的虹光、星汇港的记忆流……这些画面像一颗颗钉子，牢牢钉在杉菜的意识里。她猛地晃了晃头，眼中的茫然褪去，重新握紧晶体花瓣：“是琉璃族的记忆，是我们从花海带出来的！”
就在这时，星图之根的银蓝光流突然暴涨，顺着光轨蔓延到整个望舒号。光流所过之处，那些试图渗透进来的低语瞬间消散，窗外翻涌的雾霭也被逼退了几分。光轨核心处，银蓝光流与晶体花瓣相触，竟投射出一道清晰的影像——那是无数文明的剪影，他们在各自的星轨上繁衍生息，创造、歌唱、探索，最后化作光尘融入星轨，却从未真正消失。
“看，”顾星辞指着影像，“这就是星图之根的力量，它承载的不只是记忆，还有所有文明‘存在过’的证明。只要这股力量还在，虚无之隙就无法彻底吞噬一切。”
文茜突然发现，导航屏上的坐标开始变得清晰，虚无之隙的中心——那个连星图之根的光都无法照亮的绝对黑暗点，正散发着一种类似“饥饿”的波动。“它在那里，”她指向屏幕深处，“所有的遗忘之烬，都从那个点涌出来。”
望舒号冲破最后一层雾霭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隙。裂隙边缘没有星轨，没有星光，甚至没有空间的概念，只有纯粹的虚无在缓缓蠕动，暗紫色的遗忘之烬就从这虚无中不断溢出，像永不枯竭的墨汁。
而裂隙周围，悬浮着数十个织补人的身影。他们的软甲早已布满裂纹，光丝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仍在用最后的力量编织光网，试图阻挡遗忘之烬的蔓延。之前那位年长的织补人就在其中，他的一半身体已被暗紫色浸染，却依旧将双手按在裂隙边缘，指尖的光丝微弱如烛火。
“他们快撑不住了！”杉菜的心揪紧了。
星图之根似乎感应到了织补人的困境，银蓝光流再次爆发，化作无数光丝，与织补人的光丝相连。当两股光丝相接的瞬间，织补人身上的裂纹竟开始愈合，黯淡的光丝重新变得明亮。那位年长的织补人惊讶地抬头，看向望舒号的方向，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星图之根在强化他们！”顾星辞的声音带着振奋，“但这还不够，我们必须找到关闭虚无之隙的方法。”
卷轴上的星文飞速流转，最终指向裂隙中心的绝对黑暗：“那里是‘无存之核’，所有被彻底遗忘的‘不存在’凝聚之地。要让它停止溢出遗忘之烬，必须向它注入足够强大的‘存在之力’——用我们的记忆，用星图之根的力量，用所有不愿被遗忘的意志。”
文茜深吸一口气，将操纵杆推到极致：“望舒号，全速冲向无存之核！”
望舒号的光轨与织补人的光网融为一体，三色小鸟飞至船头，尾羽的白光与星图之根的银蓝光流交织成一道光柱。杉菜紧紧握着晶体花瓣，顾星辞展开卷轴，沈砚凝视着裂隙中心，四人一船的意志在此刻凝聚成一点——
“我们记得。”
这三个字仿佛化作实质的光，顺着光柱射向无存之核。当光与绝对黑暗相触的瞬间，虚无之隙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暗紫色的遗忘之烬像潮水般退去，织补人的光网趁机向前推进，将裂隙一点点缝合。
而望舒号，正带着所有文明的存在之力，向着虚无的最深处，缓缓驶入。
喜欢文茜的次元行纪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文茜的次元行纪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