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二月十日乃婚嫁吉日。
李洵纳侧妃的仪典便定在了这一天。
依照礼数。
新娘都是从娘家出阁。
故此。
早在元春出嫁前三日。
李洵便派人护送,林黛玉、薛宝钗、贾家三春并史湘云几位姑娘回了荣国府。
一则全她们姐妹之情,二则也帮着荣国府操持些事务,添添喜气。
林如海与薛家已抵京。
黛玉与宝钗心中自是盼着与亲人团聚,少了众多姑娘的笑声,李洵的王府一下子就感觉安静了。
林如海回京了,林黛玉肯定是要跟父亲住的,李洵摸着下巴想,孤都养成好一段日子了,不能叫林如海领回去。
等成亲后再去林家“抢回来”!
眼下却无暇他顾。
首要大事便是明日的婚礼。
他拿起摊开在案桌上的大红洒金宾客名册略看了看,问道:
“该请的都请了?”
刘长史垂手恭立在一旁,细细回禀:
“王爷,南安郡王已回帖,明日准时赴宴。
史家两位侯爷并家眷、贾家阖府、王家老爷、薛家姨太太一家都会在出阁宴后跟着送嫁来王府。”
李洵点点头,这几家本来就是荣国府世亲,元春出阁宴吃了酒席正好送嫁又参加王府的迎亲宴,不为过。
见李洵没有要问话,刘长史接着说道:
“内务府总管及几位主事官员、林大人、孙绍祖、仇鹤、还有王爷新聘的那几位西宾皆都回了礼。”
刘长史顿了顿,补充道,“锦衣卫指挥使也遣人送了贺礼,明日定会准时到。”
李洵沉吟片刻,嘴角勾起笑意:
“北静王府,也递张帖子去。还有江南甄家,甄家大公子和三小姐不是在京吗?也送一份去。王府园子够大,摆得下。”
李洵心想,横竖是纳侧妃,非娶正妃,这些人家足够了。
“是,下官这就去办。”刘长史躬身应下,轻脚退出。
帘栊掀动。
先是一股甜香袭来。
秦可卿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而入。
她身后,晴雯和香菱两个俏丫鬟,小心翼翼地合力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吉服。
“王爷万福。”秦可卿微微屈膝,便在旁边坐下:
“妾身不放心,带着她们过来请王爷再试试这吉服,若有不合身之处,现改还来得及。”
李洵见她来了,把宾客名单一合,牵起她的手疼爱道:“你有着身子,这些事让下人操心便是,怎么还亲自过来。”
秦可卿嫣然一笑:“王爷的大日子,妾身怎能不上心?
刚去瞧了元春姐姐日后要住的偏殿,里外布置得喜气洋洋,一应物件都是簇新的。”
晴雯和香菱已将吉服展开。
亲王纳侧妃所着的吉服,虽比大婚衮冕略简,依旧华贵非常。
乃是大红云缎为底,上用金线彩丝满绣四团龙纹,龙形矫健腾跃于云海之间。
周围辅以江崖海水,如意云头等纹样,象征尊贵与吉祥。
“王爷,请更衣。”
晴雯与香菱一同上前,伺候他将这繁复的吉服一件件穿上。
李洵叹了口气,若是能简单就了事,他还真不想整的那么复杂,累己累人的。
没办法,皇家基础的颜面不能落下,他想随便搞搞还不行,二哥那里肯定要责骂,那些士大夫又能在日常政绩上多出一条理由喷口水。
李洵张开双臂,由着她们摆弄,目光落在秦可卿身上,问道:
“府里各处,她(他)们可都准备妥当了?明日宾客众多,千万不能出岔子。”
这里的她们既有王府属官张罗外客,又有侍女嬷嬷太监布置内事。
秦可卿点头,一一细数:
“王爷放心,前院戏台早已搭好,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明日一早就到。
宴席的菜单妾身与管事公公反复核过三遍,食材都是顶新鲜的。
宾客的座次,以及引路的丫鬟小太监,也都安排妥帖了,断不会失了礼数丢了咱们王府的颜面。”
她顿了顿,掩口轻笑:“只是明儿王爷少不得要跟南安郡王他们多饮几杯,妾身已吩咐厨房多备下了些醒酒汤。”
这时。
晴雯半跪着替李洵整理袍角,闻言抬头,俏皮一笑:
“王爷海量便是多饮几杯也不妨事。倒是这衣裳,王爷穿着真是再合身不过了。”
她向来口齿伶俐,逗得李洵哈哈一笑,恩……主要还是颜值加分了。
香菱也小声附和:“是呢,这龙纹绣得活灵活现的,穿在王爷身上更威武了。”
李洵对镜自照,有些自恋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看就是标准的建模脸。
在那身大红金线吉服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尊贵气度。
这辈子投胎投的好啊。
身份尊贵、颜值顶呱呱、财富不缺……
他满意地点点头:“嗯,甚好。辛苦你们了。”伸手轻轻捏了捏秦可卿的手,又拍了拍晴雯的肩。
最后目光温和地看了香菱一眼:“明日府里热闹,你们丫鬟也单独摆一桌,等忙过了就好好顽顽。”
……
与此同时。
荣国府内更是张灯结彩。
东西两府把贾家族人全都请了过来,无论是旁支,还是出了五服以往都没资格进荣国府的也都到了场。
目的就是为了显得更热闹。
明日便是出阁之期,府中上上下下忙得脚不点地,需得提前都准备妥当了,免得到时候成了没头苍蝇。
荣禧堂东厢临时辟出的账房内。
宴请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送来贺礼,需得一一登记在册,妥善安置。
这事儿就交给了王熙凤和李纨在打理。
王熙凤站在一张大案前,手里拿着礼单,与府里认字的管事儿核对清楚。
什么北静王府送来的首饰布匹,南安郡王府又送什么,甄家、史家、王家、薛家、几位侯爷伯爷的。
官事儿不敢马虎,念得又慢又清晰,李纨在一旁提笔疾书,念完一份。
王熙凤接过旁边平儿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对李纨笑道:
“大嫂子,你瞧这北静王府,不愧是老亲,出手就是大方。”
李纨穿着较为素雅的藕荷色缎面对襟袄儿,面前也堆着些礼单和账本。
她性子温和,抄写完一份礼单上的数目,闻言抬头温和一笑:
“可不是么,到底是王爷纳妃,各家都看重。
咱们登记仔细些,回头也好让大妹妹心里有数,知道都是谁家的情谊。”
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份单子:“你瞧,王家舅老爷送来的这尊白玉观音,通体无瑕,真是好东西。”
王熙凤凑过去瞧了一眼,啧啧两声:“我舅舅(叔叔)自然是疼外甥女的。”
她又转头看向门外络绎不绝抬进来的箱子,扬声道:
“都轻拿轻放,仔细磕碰了!旺儿,带人把东边那间空屋子再收拾出来,绸缎布匹都先挪过去,按各家分开放别弄混了。”
李纨也吩咐自己的丫鬟素云:
“去跟库房的人说,那些易碎的摆设玩器,单独造册,小心收着,等大妹妹过了门,再请示着处置。”
…
贾元春所居的院落。
日子一晃眼都到了要出阁,元春端坐在梳妆台前有些恍惚,又含着羞涩紧张。
她还以为一辈子都会在宫里直到青春逝去,人老珠黄呢。
谁知命运就这么急转弯了……
她身上已穿好了内务府送来的按侧妃品级制备的嫁衣。
虽不及王妃礼服隆重,却也绣工精致,尊贵无比,便是旁的世族姑娘正嫁也不及她这一分的荣耀。
这可是能在皇家宗室登册的……
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她由一位府里年高长寿,儿孙满堂的老嬷嬷拿着柄象征结发同心的檀木梳,一下一下,缓慢地梳理着。
老嬷嬷口中念念有词,皆是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之类的吉祥话。
元春听得愈发面热。
虽说明儿才是出嫁的正日,可今天就要穿戴准备好,否则明儿定是来不及的。
明儿是荣国府出阁宴,她要在闺房里坐一天……
王爷明儿也会来出阁宴小酌几杯的,想到这里出嫁的离别慢慢淡化,元春脸上腾起红晕。
王夫人站在一旁,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意。
她拿起一根鲜艳的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元春的手腕上,这是寓意婚姻美满。
又亲自从妆奁里取出一支衔珠凤钗,轻轻簪在女儿已然梳好的发髻上,颤声道:
“我的儿……愿你此去……花开富贵,平安顺遂……” 话音刚落,泪珠已喜极而泣滚落下来。
元春本来还在羞涩,见母亲这般模样,也动情的眼中蓄了些雾气,反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道:
“母亲放心,女儿……会好好的。”
薛姨妈带着宝琴也过来了,见这情景,忙上前劝慰:
“姐姐快别伤心,这是天大的喜事。元春这孩子有福气,往后就是王府的人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我知道。”
王夫人握住妹妹的手,哽咽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到底是舍不得。”
薛姨妈拍着她的手背,温声细语:
“姐姐放心,我瞧那位王爷虽是个有脾气的,但对身边的人倒是极护着的。
再说,元春这般品貌才德,定能得王爷爱重。”说着又转向元春。
“好孩子,往后在王府若是想家了,就差人来说一声,咱们都过去看你。
元春被薛姨妈说的又是一羞,低着头轻声慢语地道:“谢谢姨妈。”
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传来。
黛玉、宝钗、探春、惜春、迎春、湘云几位姐妹笑着进闺房帮忙。
新来的薛宝琴也跟在宝钗身边,她年纪最小,常年跟着父亲兄长奔波在外,反倒对中土的习俗淡忘了许多。
此刻她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老嬷嬷为贾元春梳头,小声问宝钗:
“姐姐,这梳头有什么讲究吗?”
宝钗低声为她解释:
“这是上头礼,要请全福人来梳,说些吉祥话,寓意婚姻美满。”
宝琴听得认真,点点头,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又看向元春腕上的红绳:“那这个呢?”
黛玉在一旁听见,笑着接话:“你这丫头,怎得连这些也不知道了?在海外久了莫不是真成了洋丫头。
这是系红绳,祈求姻缘美满。”虽然她和宝琴相识不过短短一日功夫,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且宝琴生得娇憨可爱,那微卷的头发和泛黄的毛发跟洋娃娃一样谁不喜欢呢?
宝琴恍然大悟,又指着元春发间的簪花:“这个我记得,是寓意花开富贵!”
她天真烂漫的样子逗得众人都笑了,连元春也破涕为笑。
湘云拉着宝琴的手打趣:“等你将来出阁,也要这般打扮,定然好看得紧!”
宝琴顿时羞红了脸,躲在宝钗身后:“云姐姐尽会取笑人,就算是嫁人,也是姐姐们先!”
湘云被她反将一军,直羞的跺脚要去挠她痒痒。
黛玉手中拿着一对小巧精致的赤金丁香耳坠,小心地替元春戴上,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姐姐,口中轻声安慰:
“王府离荣国府又不算很远,大姐姐日后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瞧瞧。
王爷……想必会通融。”
她虽与李洵熟稔,知他风流,却也知他护短,不在乎规矩礼节,对身边的女子总有一份情意在。
若贾元春真想回娘家探亲,那人不会为难……
宝钗拿起胭脂水粉,仔细地帮元春匀面,她性子沉稳,说话也妥帖:
“王爷身份尊贵,大姐姐才德兼备,正是佳偶天成。日后在王府,定能协助王爷,和睦上下。”
她的话既宽了元春的心,也全了王夫人的面子。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外甥女说话就是好听,想起宝玉,越觉得两个小辈可惜了。
史湘云无所事事,干脆拿起一把缠了红线的剪刀,帮着修剪一些喜庆的窗花,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爷姐呼那府上可大了,还有好些稀奇玩意儿,他人又风趣好玩儿。
大姐姐是知道的,嫁过去定不会闷,到时候咱们都陪着姐姐,再办几次诗社。”
迎春和惜春性子安静些,一个在仔细检查明日要用的捧盒。
一个则坐在稍远处,拿着针线,正赶着最后几针,绣着一个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香囊准备给元春带上。
这些都是姑娘们的心意。
而在前厅。
贾政也是一刻不得闲。
他拿着明日出阁宴的宾客名单,与贾琏反复核对。
“琏儿,各家可都再次确认过了?万不能有疏漏。”贾政捻着胡须,神色严肃。
贾琏连忙躬身回道:“老爷放心,帖子都是按名录亲自送到的,重要的几家侄儿还特意上门拜会过。
席面、戏酒、车马停放,都安排妥当了,断不会出错。”
薛蟠和薛蝌从宝玉厢房那边过来请安。
薛蟠依旧穿着那身扎眼的衣裳,大大咧咧地插话:“姨父放心,明日有什么要跑腿的,尽管吩咐我和蝌弟!”
薛蝌忙拉了他一下,恭敬地对贾政行礼:“世叔安好,大哥哥的意思是,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但请吩咐。”
贾政对薛蟠的莽撞微微蹙眉,这位妻外甥在金陵就不安分,连他都记不清到底帮薛蟠擦过多少次屁股了。
若是自己的儿子,那就不是口头责骂,而是请家法一顿伺候。
但对薛蝌的知礼还算满意,点头道:
“你们初来京城,明日宾客多,跟着琏儿多见识见识也好,但要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
薛蟠满口应承,又凑到贾琏身边,挤眉弄眼地低声问:
“琏二哥,听说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明日都请来了?我可要好好瞧瞧,比我们金陵的如何!”
贾琏知他性子,笑着应道:“明日自然让你看个够。只是记住,在王爷和各位贵人面前,可要收敛些。”
贾政见暂时没有纰漏的地方,望着窗外暮色,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女儿高嫁亲王,固然是贾府的荣耀,可一想到女儿从此便是王府的人,心中也有不舍与担忧。
当初送女儿去深宫大院非是他本意,而是家族的需要。
现在女儿回家了,能补偿就尽量补偿……
他深吸一口气,对贾琏道:
“明日是你大妹妹的好日子,阖府上下定要打起精神,不能有半分的差池,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也莫要让你大妹妹在王府难做。”
“是,侄儿明白。”贾琏郑重应下。
贾母虽未亲力亲为,也在自己的荣禧堂听着鸳鸯等人的汇报,时不时吩咐几句,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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