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丝坐在祖安锈蚀的高塔边缘，铁架在她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狂风撕扯着她的蓝色长辫，发丝如狂舞的火焰般在灰暗的天幕下翻飞。她垂着头，紫色的眼眸里盛满混沌的迷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扳机的纹路。
她本该死了。
那枚手榴弹爆炸时的灼热，撕裂血肉的痛楚，还有最后坠入黑暗时诡异的平静——一切都该结束了。可当她从刺眼的手术灯下惊醒时，映入眼帘的是辛吉德那张枯树皮般的脸，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令人作呕的狂热。
“完美…太完美了…”他嘶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
她一拳打扁了辛吉德的脸。
逃离实验室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陌生又可怕。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诡异，肌肉爆发出的力量能轻易捏碎钢铁，甚至连子弹擦过皮肤都只留下转瞬即逝的灼痕。这具被改造过的躯体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青蓝微光，像一具会呼吸的海克斯傀儡。
“哈…复活大礼包？”她对着污水横流的巷子咯咯笑起来，笑声惊飞了一群休息的蝙蝠，“怎么不给配个说明书啊？”
可笑着笑着，她的表情就扭曲了。指尖深深掐进臂膀，直到淡紫色的血液渗出。这种“恩赐”让她恶心。范德尔被压在废墟下的手掌，爆爆在火场里嘶哑的哭喊，蔚最后那个不可置信的眼神——那么多该活着的人都死了，凭什么腐烂的是他们，重生的却是她？
于是她开始用子弹写忏悔录。
炼金男爵的赌场在粉色炸药里绽放成烟花，走私贩子的仓库被铅弹风暴撕成筛网。她故意踢翻黑帮的毒品交易，把致幻剂倒进他们的威士忌里，看着他们在癫狂中互相啃咬。每当有人跪着求饶时，她就蹲下来用枪管挑起对方下巴：“猜猜看——上一个被我放过的家伙，后来救了多少人？”
可硝烟散尽后，空虚像祖安的酸雾一样啃噬着她的内脏。那些濒死之人的惨叫，那些燃烧的建筑，那些飞溅的鲜血——没有一样能填满她胸口的破洞。
“笨——蛋——”她突然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大喊，声音在铁穹下撞出层层回音，“你连赎罪都搞砸啦！”
高塔下方，几个拾荒者惊恐地缩进阴影里。他们看见那个疯癫的蓝发少女突然站起来，在百米高空张开双臂，像要拥抱铅灰色的云层。她的笑声混着哽咽飘下来：
“下次…下次一定死得透透的——”
金克丝在废弃的铁塔顶部旋转，她的脚步凌乱却带着某种病态的韵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扭曲的提线木偶。她的蓝色长辫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如同舞者飞扬的裙摆，而砰砰的枪声是她唯一的伴奏——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击碎远处悬挂的玻璃瓶，炸开的碎片在夜色中闪烁如星辰。
直到弹匣打空，她才踉跄着跌坐在生锈的铁栏杆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铁锈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仰头望着被烟雾遮蔽的月亮，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希尔科又在找我了吧？\"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手指绕着辫子打转，\"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真的生气。\"
记忆中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哪怕她炸毁了半个码头区，他也只是轻轻叹气，用那只独眼凝视着她：\"你没事就好。\"
可正是这样的纵容让她窒息。希尔科看她的眼神——那种欣慰，那种期待，仿佛她是什么珍贵的杰作。这目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胃部绞痛。范德尔当年也是这样看着她，直到...
\"闭嘴！\"她突然用枪柄狠狠敲打自己的太阳穴，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杂音消失了，只剩下夜风在耳边呼啸。
金克丝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楼顶边缘。下方是数十米高的虚空，堆积的集装箱像玩具般渺小。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
然后纵身跃下。
失重的快感让她的心脏几乎停跳，风声在耳畔尖啸。就在即将坠地的瞬间，她猛地扭身抓住一根垂落的铁链，借着惯性荡了一圈后稳稳落地，靴底在潮湿的地面擦出长长的痕迹。
她刚站稳就僵住了。后颈的汗毛竖起——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谁？！\"金克丝闪电般拔出手枪，枪口直指阴影处。
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缓缓走出，双手摊开表示无害。他的面容藏在兜帽下，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巴。
“一个来帮你的朋友。”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摩擦过一般，沙哑而粗糙，让人不禁想起了破旧的风箱。
金克丝微微眯起眼睛，枪口却如同被焊死在原地一般，纹丝未动。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冷冷地回应道：“我可不记得有什么朋友。”
男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他似乎对金克丝的反应并不意外，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我能给你一个结束一切的机会呢？”
他的话语如同平静湖面上的一颗石子，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却在金克丝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金克丝的紫色瞳孔微微收缩，她紧紧地盯着男子，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男子的笑容在祖安的霓虹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那笑容仿佛是从黑暗中渗出的一般，映照在金克丝的紫色瞳孔里，就像一团跳动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双城：灰烬之狼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双城：灰烬之狼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