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丝的双腿悬在锈蚀的铁架边缘晃荡着，靴跟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生锈的金属板。从这里望去，整个祖安的灯火如同被打翻的荧光试剂，在污染的雾气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紫色。夜风卷着炼金废气特有的刺鼻味道，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宁。
这个地方的每一寸铁皮都刻着回忆。她伸出指尖，轻抚身旁铁栏杆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V&p4EVER\"，字母边缘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泪水浸泡过无数次。当年蔚总爱用匕首在这里刻字，而她就在旁边画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哈...\"金克丝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格外刺耳。解决赛维卡的快感已经消退，现在只剩下一种奇怪的...空虚。她机械地摸向腰间，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圆筒——那是蔚离开前留给她的烟雾发生器，外壳上还贴着张泛黄的纸条：\"需要我时就放信号，爆爆\"。
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启动按钮，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赛维卡的血迹。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用过这个东西，即使在最绝望的夜晚也没有。为什么现在...
\"蠢问题。\"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但手指依然没有按下去。如果蔚真的回来了，她该说什么？做什么？是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姐姐怀里大哭一场？还是用砰砰枪抵住她的额头，质问这四年她死到哪里去了？
金克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她猛地举起烟雾发生器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按下去啊，胆小鬼。\"她对自己龇牙咧嘴地笑着，但蓝色的瞳孔却在剧烈颤抖，\"看看她会不会真的来，看看她是不是又骗——\"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紧接着是建筑物倒塌的轰鸣。金克丝像猫一样敏捷地翻身而起，趴在栏杆上望去。东区的某座高塔正在缓缓倾斜，烟尘中隐约可见人影攒动。
\"哈！\"金克丝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烟雾发生器。金属外壳在她的握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来你自己找上门来了，姐姐~\"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号器，又望望远处升腾的烟柱。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既不是纯粹的恨，也不是纯粹的期待，而是一种更加混沌、更加灼热的东西。
最终，金克丝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将烟雾发生器高高抛向空中。在它下落的瞬间，她抽出腰间的左轮，子弹精准地击穿了金属圆筒。
\"砰！\"
蓝色的烟雾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笑脸图案。金克丝仰头看着这个信号，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眼泪从眼角滑落。
\"来找我啊，蔚~\"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危险的甜蜜，\"让我看看...这次你会不会真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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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的叉子悬在半空，上面还叉着一块凉掉的炸鱼。他的目光完全被餐桌对面的景象吸引——安琪儿正以惊人的效率消灭着第三盘辣炒贻贝，酱汁在她嘴角留下了一道橙红色的痕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凯德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递过一张餐巾纸。
安琪儿头也不抬，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含糊的抗议，顺手把垂落的粉色刘海别到耳后。她用餐刀灵巧地撬开最后一个贻贝壳，动作熟练得像个老练的水手。凯德有些惊讶，这个有些纤细的女孩居然一个人干掉了整条烤鲭鱼，而且看起来她还结束。
\"说真的，\"凯德托着下巴，蓝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你把这些东西都装哪儿了？\"他的目光扫过安琪儿纤细的手腕，那里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安琪儿终于舍得抬头，给了他一个\"再废话就把叉子插进你眼睛\"的眼神。就在她准备开口反击时，突然注意到凯德的表情变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紧盯着窗外，眉头微微蹙起。
\"你能不能专——\"
\"安琪儿，你看。\"凯德打断了她，手指向窗外的夜空。
安琪儿不耐烦地转身，然后愣住了。夜空中，一个巨大的蓝色笑脸正在缓缓扩散，烟雾构成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这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了——每个祖安孩子都知道，这是金克丝的专属标记。
\"你觉得这是谁的杰作？\"凯德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海克斯手枪。
安琪儿舔掉嘴角最后一点酱汁，粉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两人对视的瞬间，某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买单！\"凯德朝柜台扔下一把硬币，金属碰撞声中，两人已经冲到了街上。夜风卷着炼金废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安琪儿边跑边把长发扎成马尾，凯德则调整着手枪的参数。
\"赌十个金币，\"安琪儿在拐角处一个急刹，靴底在湿滑的路面上擦出火花，\"估计她是为了吸引谁。\"
凯德没有接话，但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海克斯手枪在他掌心发出嗡鸣，蓝光映照出他侧脸的轮廓——那道右眼的伤疤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两人沿着屋顶飞跃的身影很快融入了祖安的夜色中，朝着烟雾信号的方向疾驰而去。在他们身后，餐桌上剩下的炸鱼渐渐凉透，而更远处，希尔科的手下们仍在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搜寻。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笑脸意味着什么？而他们，又将在这场可能的重逢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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