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
祖安，黑巷，福根酒馆
酒馆里的空气永远浑浊，劣质酒精、炼金药剂和汗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祖安特有的气味。
角落的木桌上，几个打手正压低声音交谈，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仿佛在等什么人。
“听说了吗？‘灰烬之狼’接下了波洛克的委托。”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灌了口黑啤酒，声音沙哑。
“那个疯子？”同桌的同伴皱眉，“他不是只接脏活吗？怎么突然给炼金男爵卖命了？”
疤脸男冷笑一声，“钱给够了呗，佣兵不都一个样？”
酒馆老板范德尔擦着杯子，闻言嗤笑一声，“你们懂个屁。”
众人一愣，转头看他。
范德尔没解释，只是朝门口努了努下巴。
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祖安特有的酸腐味灌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灰白的短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腰间挂着一把狭直的长刀，刀鞘漆黑，没有任何装饰，却莫名让人感到危险。
凯德·洛恩。
酒馆里的嘈杂声瞬间低了几分。
疤脸男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那就是……灰烬之狼？”
他的同伴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凯德腰间的左轮——枪柄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像是被人随手用匕首划上去的。
“听说他上周一个人端了格罗夫的微光工厂。”有人小声嘀咕。
“不止，”另一个酒客插嘴，“上个月‘铁手’帮悬赏他的人头，结果第二天，他们老大的脑袋就挂在了黑市门口。”
“那他怎么还活着？”
“因为没人杀得了他。”
凯德走到吧台前，丢下几枚银币。范德尔推来一杯龙舌兰，没说话。
凯德一饮而尽，烈酒烧过喉咙，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波洛克的货在铁锈区仓库。”范德尔低声说，“守卫不少。”
凯德“嗯”了一声，放下杯子，转身离开。
酒馆门关上的瞬间，众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妈的，那眼神……”疤脸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真像头狼。”
范德尔哼笑一声，继续擦杯子。
“狼？”他摇摇头，“狼可比他温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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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区，废弃仓库
凯德蹲在信号塔顶端，冰冷的金属平台硌得他膝盖生疼。下方，六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仓库门口来回巡视，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微光注射器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
耳机里，安琪儿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散：“灰狼，今天杀谁？”
凯德的手指轻轻抚过“守誓”的刀柄，声音低沉而平静：
“挡路的。”
下一秒，他纵身跃下，身影融入夜色，如同灰烬中的阴影，无声无息地降临。
“抢波洛克的家伙这次可正下血本，\"耳机里传来安琪儿嚼着泡泡糖的声音，\"连宝贝的'猎犬'都派出来了。\"她指的是那个两米多高的炼金改造人，此刻正像座铁塔般矗立在仓库正门。
凯德调整着护目镜的焦距，镜片上闪过一串数据流——安琪儿正在将分析结果实时传输过来。\"东侧通风口，\"她轻快地说，\"蜂群已经就位。\"
夜风裹挟着化学废料的刺鼻气味拂过凯德的脸庞，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守誓\"。这把长刀最近越来越顺手了，安琪儿给它加装的振动模块在切割金属时简直像热刀切黄油。
\"记住，波洛克要的是完整货物，\"安琪儿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佣金翻倍的条件是不能打开集装箱。\"她顿了顿，\"我黑不进他的加密通讯，但总觉得...\"
\"知道。\"凯德打断她，从塔顶一跃而下。他的身影在浓雾中如同一片飘落的灰烬，无声地降落在仓库屋顶。
第一个守卫倒下时甚至没发出声响，\"守誓\"精准地刺穿了后颈的神经中枢。凯德扶住瘫软的身体轻轻放下，鲜血顺着刀槽滴落在锈蚀的铁皮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漂亮，\"安琪儿吹了个口哨，\"西面拐角有两个在抽烟，建议用震撼弹。\"
凯德取出\"终言\"，这把经过安琪儿魔改的左轮在手中沉甸甸的。他扣动扳机，特制弹头在两名守卫之间炸开，高频声波瞬间让他们瘫倒在地。
\"猎犬动了！\"安琪儿突然提高音量。那个巨型改造人正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声源处移动，背后的液压管喷出大量蒸汽。
凯德嘴角微扬。他故意踢翻一个金属桶，在改造人转身的瞬间从高处扑下。\"守誓\"的振动模块发出高频嗡鸣，刀锋如切豆腐般没入改造人肩部的装甲接缝。
\"吼——！\"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变异的手臂横扫而来。凯德堪堪避过，混凝土墙壁在巨力下像饼干般碎裂。
\"心脏部位有装甲，\"安琪儿急促地说，\"试试那个新功能！\"
凯德按下刀柄上的隐藏开关，刀身突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当改造人再次扑来时，他侧身闪避，长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高频振动的刀刃轻松切开了号称能抵挡炮弹的胸甲。
\"太帅了！\"安琪儿欢呼，\"等等...集装箱里有动静！\"
凯德踹开仓库大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排泄物和消毒水的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铁笼整齐排列，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两三个瘦小的身影。
最小的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超过五岁——正用脏兮兮的小手抓着铁栏，手腕上还留着注射后的针孔。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出奇地亮，像极了凯德记忆中某个不愿提起的夜晚。
\"货物？\"凯德的声音比祖安最冷的冬天还要刺骨。
耳机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终于，安琪儿开口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炼金受体实验。\"
凯德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笼子里的孩子们瑟瑟发抖，他们太熟悉这种愤怒了——通常接下来就是疼痛。
\"灰狼，\"安琪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祖安佣兵三原则...\"
\"烧了这里。\"凯德斩断第一个笼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安琪儿叹了口气，但凯德能听到她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给我七分钟伪造现场。东侧排污管已经清空，但...\"她顿了顿，\"波洛克不会善罢甘休。\"
凯德抱起最小的女孩，她轻得就像一片羽毛。\"让他们来。\"
当炼金火焰吞噬仓库时，凯德正带着孩子们穿过幽暗的下水道。安琪儿的蜂群在前方引路，微型探照灯在污水中投下晃动的光斑。
\"你知道吗，\"安琪儿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罕见的柔软，\"这就是为什么我给你的刀取名'守誓'。\"
凯德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长刀，火光映照下，刀身上的铭文隐约可见：誓约之刃，不护金银，只卫无辜。
\"矫情。\"他低声说，但把小女孩搂得更紧了些。
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将祖安的夜空染成血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波洛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鲜血和酒液混在一起，滴落在凯德的悬赏令上。而此刻的废弃工坊里，安琪儿正哼着歌调试她的新发明——一枚足以炸平整个炼金男爵老巢的微型核弹。
毕竟，灰烬之狼从不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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