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被父亲那句“够买套四合院”震得魂飞魄散,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看着茶几上那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的古画,又想起包里那个同样烫手的镯子,小脸煞白。
“我...我不知道这么贵...”她紧张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就是看那画上房子多,觉得爸你会喜欢研究...”
苏酥急忙又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了那个紫檀木首饰盒。
“还、还有这个!”她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顿时,那抹莹润通透、翠色欲滴的绿意再次暴露在灯光下,细腻的质地和温润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不凡。
苏教授的目光刚从那幅惊世古画上艰难移开,猝不及防又撞上这枚镯子,他倒吸一口凉气,眼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得比刚才还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那盒子里装的不是美玉,而是什么灼人的炭火。
“这…这又是…?”苏教授的声音都变了调。
苏母也捂住了嘴,惊愕地看着那枚水头极好的镯子,她是历史系教授,对古物鉴赏也有些眼力,这镯子的品相和那盒子本身的古朴贵重,都明晃晃地昭示着其价值绝对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家三口,视线都聚焦在茶几上——一边是足以列入国家级博物馆的古画,一边是价值连城的传世美玉。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苏教授夫妇看着这两件物件,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加速,久久无法回神。
苏酥看着父母震惊到几乎麻木的表情,小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小声补充道:“这…这是阿姨给的…见面礼…”
这话如同最后一击,苏教授猛地抬手扶住了额头,感觉血压都在飙升。
见面礼?谁家见面礼是这样的规格?!秦家这手笔…简直吓死人!
一家三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两件“烫手山芋”,陷入了长久的、震惊的沉默之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甜蜜又无比沉重的“负担”。
他们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收礼收到手软心惊,还礼还到怀疑人生。
她手忙脚乱地把画重新卷好,放回盒子里,又拿起那个紫檀木首饰盒,一起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两颗定时炸弹。
“我去还给他!”苏酥说着,转身就往外跑。
“哎!酥酥!这么晚了...”苏母的话还没说完,女儿已经像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苏教授看着关上的门,重重叹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这...这叫什么事啊...”
苏酥抱着两个沉甸甸的盒子,一口气跑到秦柏舟在校内的宿舍门口。她气喘吁吁地敲响了门。
门很快开了。秦柏舟似乎是刚洗完澡,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看到门外抱着盒子、跑得满脸通红的苏酥,他明显愣了一下:“酥酥?怎么了?落下东西了?”
苏酥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两个盒子一股脑塞进他怀里,语气又快又急,带着明显的慌乱:“这个还给你!太贵了!我爸妈不敢要!他们说太贵重了,吓人!我们不能收!”
秦柏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画盒和首饰盒,又抬眼看了看急得眼圈都红了的苏酥,瞬间明白了。
他没有接话,而是侧身让开:“先进来再说。”
“不进了!”苏酥站在门口不肯动,执拗地伸着手,“你快拿回去!”
秦柏舟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酥酥,”他把她按在玄关的椅子上,自己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放缓,“这是我母亲给你的见面礼,和我的回礼,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不是买卖,不谈价钱。”
“可是...可是那画能买好几套房子!”苏酥的声音带着颤音,“那镯子也肯定超级贵!这心意太沉了,我们真的不能要!”
秦柏舟沉默了几秒,看着苏酥坚决又惶恐的眼神,知道简单安抚是没用了。他站起身,拿起手机和钥匙:“走吧。”
“啊?去哪?”苏酥愣住。
“我跟你一起去见叔叔阿姨,”秦柏舟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亲自跟他们说。”
“别!你别去!”苏酥立刻跳起来拦住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每次去,我爸妈都坐立不安,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你还是少去吧!”
想到父母在秦柏舟面前那副恭敬又拘谨的样子,她就觉得压力山大。
秦柏舟却已经穿好了外套,语气坚定:“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然你和叔叔阿姨心里都会有疙瘩。放心,交给我。”
他不容分说地牵起苏酥的手,拿起那两个盒子,开门走了出去。
苏酥拗不过他,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又走回了家属楼。
果然,一打开家门,看到去而复返的女儿身后还跟着那位气场强大的秦书记,苏教授夫妇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表情瞬间变得紧张又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秦、秦书记?您怎么...快请进请进!”苏教授连忙让开位置,语气恭敬得不像是在自己家。
苏母也赶紧去倒茶,动作都有些慌乱。
秦柏舟看着二老的反应,心里叹了口气。他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没有坐下,而是站得笔直,对着苏教授夫妇微微欠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和郑重:
“叔叔,阿姨,抱歉这么晚又来打扰。关于这两件礼物,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秦柏舟看着苏家三口人对着茶几上的两件珍宝那副手足无措、仿佛捧着定时炸弹的样子,心里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涌起一阵酸涩。他知道,不把话说透,这份“重礼”只会成为苏家沉重的心理负担。
他深吸一口气,站姿依旧挺拔,但语气放缓,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和郑重:
“叔叔,阿姨,”他的目光扫过苏教授夫妇,最后落在苏酥身上,眼神坚定而温柔,“我秦柏舟,是以最认真的态度在和苏酥交往,是抱着共度余生的决心。”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画和镯子:“这份回礼,和我母亲的见面礼,都不是出于客套或者炫耀,而是我们发自内心的认可和祝福。我们只是想把我们认为好的、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们认为最重要的人。希望二老能明白我们的心意,安心收下。”
苏教授面露难色,搓着手,眉头紧锁:“秦书记,您的心意我们真的领了,也非常感动。可是...这...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无法安心收下啊!”
秦柏舟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诚,说了一句让苏教授夫妇彻底愣住的话:
“叔叔,阿姨,请不必有负担。往远了说,”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以后我和苏酥结了婚,我名下所有的东西,自然都是她的。这些,不过是提前一点时间,从我的书房移到您的书房,从左边的口袋放到右边的口袋而已,本质上没有区别。”
这话说得太直白,也太有冲击力。苏教授夫妇彻底怔住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气场强大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承诺,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和一丝...被说服的松动。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和不近人情了。
苏教授长长地、复杂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合上两个盒子的盖子,动作郑重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那...那好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秦书记,您的心意,我们...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还想保留最后一点父亲的坚持,补充了一句,“我...我先替您保管着!要是以后...咳咳...万一...那个...分了,我肯定原封不动地还给您!”
“爸——!”苏酥一听这话,立刻羞恼地跺脚喊了出来,脸颊涨得通红。
苏教授话一出口也立刻意识到失言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呸呸呸”了几声,尴尬地找补:“瞧我这张嘴!胡说什么呢!我是说...我是说...”
秦柏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看向苏酥,眼神里带着戏谑和无比的笃定:“叔叔您尽管放心保管,不会有您说的那种‘万一’。我和苏酥,”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不会分。”
苏酥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害羞地低下头,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烟花,甜得发晕。
正事说完,秦柏舟想起苏酥之前说的,他在这里会让她的父母坐立难安。
他不想再给二老增添压力,便适时地提出告辞:“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了。”
苏教授夫妇确实还处在一种混合着震惊、欣喜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中,闻言下意识地客气道:“秦书记不再坐会儿了?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秦柏舟礼貌地微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下次再来看望两位。”
苏酥送他到门口。秦柏舟在门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进去吧,早点休息。”
看着秦柏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苏酥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客厅。
苏教授正对着茶几上的两个盒子发呆,表情复杂得像是在研究两个世界级难题。
苏酥走到父亲面前,停下脚步。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娇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带着几分郑重的神色。
她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苏教授,”她甚至用了职称,显得格外正式,“请您看好。”
她顿了顿,像是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心,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看好我和秦书记。”
说完,她没等父亲反应,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留下苏教授夫妇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女儿最后那句话,不像是一句撒娇或承诺,更像是一句宣言。
他们忽然意识到,那个一直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女儿,似乎正在以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坚定地走向她选择的未来。
而那个未来里,站着的人是秦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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