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残骸核心反应炉室内，一片死寂。
艾尔德拉的精神虚影剧烈地波动着，那由纯粹意念构成的面容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与…一丝死灰复燃般的希望之火。
她看着顾渊，如同仰望星空的蝼蚁突然见到了创世的神只。
“您…您究竟是…”她的意念颤抖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我是谁不重要。”
顾渊打断了她，语气平淡，“继续说那个‘污染源头’。”
艾尔德拉深吸一口意念的“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着跨越了无尽岁月的记忆碎片。
“所谓的‘污染源头’…并非指某个具体的物质或能量…”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它更像是一种…文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认知癌变’。”
“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开始探索宇宙的终极奥秘。”
“会去尝试触碰规则、改写现实、甚至创造生命与时空…这本是进化的必然。”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文明失去了对‘平衡’与‘敬畏’的把握，其集体意识中就会滋生出一种极致的‘傲慢’与‘支配欲’。”
“这种‘傲慢’会扭曲文明对宇宙的认知，使其将自身凌驾于万物之上，视宇宙为可肆意掠夺和改造的‘资源’。”
“这种扭曲的集体意识，会如同病毒般渗透文明的技术、文化、乃至个体灵魂深处。”
“最终在文明的‘信息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增殖的‘认知肿瘤’…”
“这个‘肿瘤’，就是‘污染源头’。它会持续散发出一种扭曲现实、悖逆常理的‘信息熵增辐射’。”
“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激起越来越大的涟漪，最终…引来‘收割者’的清理。”
她的解释让众女陷入沉思。
这并非外敌入侵，而是文明自身的“走火入魔”！
“就像…新罗马帝国的科技霸权？自然之怒的极端生态主义？痛苦神殿的死亡崇拜？”
秦绯月若有所思。
“是的…”
艾尔德拉点头，“这些都是‘认知癌变’在不同文明、不同阶段的表现形式。”
“而我们‘启明星’文明…当年则是在探索‘生命创造’与‘灵魂本质’的道路上走得太远，试图扮演‘造物主’的角色。”
“最终…引来了灭顶之灾。”
“那么，我们现在的世界…”苏清雪担忧地问。
“我能感觉到…”
艾尔德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银河的方向。
“你们的世界，‘污染’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全球性的能量失衡、规则扰动、异能觉醒…都是‘肿瘤’加速恶化的症状。”
“‘收割者’的降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规模可能远超我们的时代…”
“难道就没办法‘净化’这个肿瘤吗？”温如卿小声问，她对负面情绪和能量异常敏感。
“理论上…有。”
艾尔德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要么，文明自身发生根本性的意识觉醒，集体放弃极端的道路，回归平衡与和谐…”
“但这在‘肿瘤’已经形成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
“要么…就需要一种来自外部的、绝对超越当前宇宙规则的力量，强行‘切除’或‘中和’掉这个‘肿瘤’…”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顾渊身上，充满了期待与不确定。
顾渊听着艾尔德拉的叙述，眼神平静无波。
对于所谓的“认知癌变”和“污染源头”，他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得到昆仑秘境核心后，他特意去探查了母星漫长的历史，看过太多文明因傲慢而自取灭亡。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之前提到的‘外部观察者’…”
顾渊看向艾尔德拉，“它们和‘收割者’是什么关系？”
艾尔德拉的精神虚影微微一颤。
“‘外部观察者’…是比‘收割者’更可怕的存在…”
她的意念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收割者’是宇宙规则的清洁工，虽然可怕，但行为模式相对‘机械’，遵循某种既定程序。”
“然而‘外部观察者’…它们更像是…来自更高维度的‘研究员’或‘收藏家’。”
“它们会观察文明从诞生到毁灭的全过程，记录数据。”
“甚至…可能会在文明即将被‘收割’的最后一刻，出手‘保存’下文明的某些‘标本’…”
“不过更可怕的是，它们会主动引导文明走向极端，加速‘肿瘤’的形成，以便观察‘收割’过程，或是获取更‘纯净’的毁灭能量…”
“我怀疑…我们时代‘收割者’的降临如此迅猛和精准，背后就有‘外部观察者’的影子…”
这番话说完众人不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如果“收割者”是天灾，那“外部观察者”就是人祸！是更阴险且更强大的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
“警报！”
织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接收到来自云栖居基地的紧急超空间通讯！信号微弱，受到强烈干扰！”
“接通！”顾渊眼神微动。
全息投影亮起，北极星的身影出现，但影像极其不稳定，充满了雪花和扭曲。
“主人…紧急情况…基地外围…出现高强度能量异常点…空间结构不稳定…有未知实体试图…突破屏障…”
“能量特征与艾尔德拉描述的‘外部观察者’部分吻合，请求…指示…”
很快通讯信号在剧烈的干扰中戛然而止！
云栖居基地，竟然在这个时候，遭到了疑似“外部观察者”的袭击？！
舰桥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老家被偷了！
顾渊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起来。
“看来，有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转身，看向舷窗外无尽的星空，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立即返航。”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的地盘。”
星尘号引擎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而后调转船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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