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录:青灯引
第一章 骨瓷灯盏
雨丝像缝补天空的银线,将暮春的洛阳城织成一片朦胧的水色。沈砚之撑着油纸伞站在西市的青石板路上,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檀木香气——那是从街角那家名为往生阁的古董店里飘出来的。这家店开了三年,却从未有人见过店主。他收伞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发出细碎的颤音。店里没有点灯,唯有柜台后一盏青瓷灯台散发着幽蓝微光,灯芯是一截苍白的指骨,火焰跳跃间竟映出半张模糊的女人面容。客官想要点什么?沙哑的女声从灯影里钻出来,柜台后缓缓浮现出个穿玄色襦裙的女子。她的发髻用白骨簪固定,耳坠是两串细小的骷髅头,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白是纯粹的墨色,瞳孔反着瓷灯的蓝光。沈砚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温凉的玉佩。这是三天前在邙山古墓捡到的物件,自那时起,每晚都有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他窗前梳头。我要找一盏灯。他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父亲临终前画的灯盏图样:骨瓷为盏,指骨为芯,能照阴阳路的那种。女人突然笑了,墨色眼白里泛起涟漪:沈公子倒是直接。这灯叫青灯引,是我妖族的引路明灯。只是...她指尖轻弹,青灯的火焰突然暴涨三寸,照出沈砚之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青黑色纹路,公子身上已有了牵丝引,还要青灯做什么?什么是牵丝引?沈砚之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博古架,架子上的青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荡漾开血色波纹,红衣女子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正用把白骨梳子缓缓梳着及腰长发。那是勾魂的符咒。女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指尖划过他颈间的纹路,有个厉鬼看上你了,她的头发已经缠在你魂魄上啦。铜镜里的红衣女子突然抬起头,七窍淌着黑血的脸正对着沈砚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镜中张着嘴无声尖叫,脖颈处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发,那些发丝正像活物般往皮肉里钻。救我。沈砚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玉佩突然烫得惊人。他眼睁睁看着红衣女子从镜中伸出苍白的手,指甲涂着猩红的蔻丹,径直抓向他的眼睛。叮——白骨簪破空而来,将红衣女子的手腕钉在铜镜上。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沈砚之瘫坐在地上,看见满地的黑发正像潮水般退去,而柜台后的女妖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墨色眼白里竟染上了几分笑意。现在相信了?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青灯,灯盏里的指骨芯跳动着柔和的蓝光,想要青灯引,拿你那块镇魂佩来换。沈砚之攥紧玉佩,这是沈家世代相传的宝物。但想起昨夜红衣女子冰凉的手指划过脸颊的触感,他还是将玉佩放在了柜台上。女妖拿起玉佩的瞬间,整个店铺突然剧烈摇晃。西市的喧嚣消失了,窗外的雨景变成流动的黑雾,博古架上的古董活了过来——青铜鼎里飘出鬼火,唐三彩马的眼睛转动着,最角落里的兵马俑竟迈开了沉重的步伐。不好!女妖脸色骤变,抓起青灯塞进沈砚之怀里,她引来了阴兵!你从后门走,顺着青灯的光就能找到妖界入口!那你呢?沈砚之看着逼近的兵马俑,它们的陶土脸上裂开血盆大口。女妖突然摘下白骨簪,青丝如瀑布般散开。她将簪子塞进沈砚之手中:拿着这个,到了妖界找狐族少主涂山珩。告诉她,是阿璃让你来的。话音未落,她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细小的白骨从她体内飞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骨阵将兵马俑困在中央。沈砚之冲进后门时,听见身后传来阿璃的嘶吼,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万千厉鬼在同时哀嚎。青灯的光芒在他掌心跳动,指引着他钻进幽深的巷弄。雨水不知何时停了,头顶的天空变成诡异的绛紫色,月亮是弯弯曲曲的血红色,像道狰狞的伤口。巷尾的雾气里站着个穿皂衣的鬼差,手里的铁链哗啦啦作响。沈砚之握紧白骨簪,青灯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鬼差惨叫着化作黑烟。他这才发现,整条巷子的墙壁上都贴着黄符,符纸上的朱砂蜿蜒流动,组成四个扭曲的大字:生人勿进
第二章 鬼市迷踪
青灯的光芒在掌心忽明忽暗,沈砚之踩着满地纸钱往前走。巷弄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个热闹非凡的集市——灯笼都是用人皮绷的,摊位上摆着眼球串成的糖葫芦,穿官服的鬼魂正和尖耳妖怪讨价还价,卖面的摊子蒸汽缭绕,仔细看竟是无数冤魂在翻滚。新来的?卖面的老板突然抬头,他的脸是张被水泡得发胀的人皮,要点什么?孟婆汤还是奈何桥的土?沈砚之将青灯藏进袖中,学着其他的样子佝偻着背:请问妖界怎么走?老板舀汤的手顿住了,周围的喧闹声瞬间消失。所有鬼怪都停下动作,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穿官服的鬼魂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活人?多少年没见过活人敢闯鬼市了。数十只鬼爪同时伸向沈砚之。千钧一发之际,青灯突然自动飞出袖中,蓝光暴涨成巨大的护罩。鬼怪们撞在光罩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卖面老板的人皮面具裂开,露出底下腐烂的骷髅头:镇魂佩的气息...你是沈家后人?沈砚之这才发现,怀里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贴在胸口,正源源不断散发热量。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我们沈家世代都是阴阳先生,守着人妖两界的通道。若有天我不在了,你要把玉佩送到妖界...跟我来。骷髅老板突然掀开面摊下的暗格,露出个通往地下的石阶。狐少主交代过,见到带镇魂佩的活人就领去往生渡石阶又陡又窄,两侧墙壁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踩上去发出的声响。沈砚之数到第一百零八级台阶时,前方出现了片水域。墨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莲花灯,每盏灯里都坐着个面无表情的魂魄,顺着水流缓缓漂向远处的浓雾。这是忘川河的支流。骷髅老板点燃盏莲花灯递过来,抓稳了,掉下去就会变成灯里的魂魄,永世漂流。沈砚之接过莲花灯时,灯芯突然变成幽蓝色,和青灯引的火焰如出一辙。他坐进灯里,水面泛起冰凉的触感,却没有沉下去。骷髅老板的声音远远传来:顺着灯河走,第七座桥就是往生渡!莲花灯顺流而下,沈砚之看见水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挠着灯壁。有个穿白裙的小女孩从水底浮上来,长发遮住脸,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大哥哥,能帮我找找我的鞋子吗?红色的绣花鞋,掉在奈何桥边了...沈砚之的心猛地抽痛。这让他想起十年前溺死在井里的妹妹,她失踪那天也穿着双红色的绣花鞋。你的鞋...他刚要伸手,青灯突然发出警告的嗡鸣。莲花灯剧烈摇晃起来,小女孩的脸瞬间变得狰狞,长发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眼睛:骗你的!我要你的眼睛!数不清的手臂从水里钻出,将莲花灯紧紧抱住。沈砚之抽出白骨簪刺向最近的手臂,簪子没入皮肉的瞬间,整条手臂突然化作黑烟。他这才发现簪子上刻着繁复的符咒,此刻正发出淡淡的金光。孽障!破空声传来,道金光如流星般击中水面。小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寸寸碎裂。沈砚之抬头,看见雾气中站着个穿白衣的少年,手持折扇,面如冠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毛茸茸的狐耳,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你就是沈砚之?少年踏着水面走来,莲花灯在他脚下自动分开,阿璃等你很久了。沈砚之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涂山珩?正是本少主。涂山珩收起折扇,敲了敲沈砚之的莲花灯,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来了。话音刚落,远处的浓雾里传来沉闷的钟声。水面开始剧烈翻涌,艘巨大的黑色楼船破雾而出,桅杆上挂着面写着字的黑旗,甲板上站满了手持锁链的鬼差,为首的是个青面獠牙的鬼王,手里提着颗还在滴血的人头。勾魂船,专门抓像你这样擅闯冥界的活人。涂山珩突然抓住沈砚之的手腕,抓紧了!狐耳少年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在他身后展开。沈砚之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莲花灯载着两人冲天而起,越过鬼船的桅杆时,他看见鬼王正用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口型似乎在说:镇魂佩...
第三章 妖界初遇
穿过厚重的雾霭,眼前的景象让沈砚之屏住了呼吸。脚下是漂浮在空中的岛屿,岛屿间用彩虹凝成的桥梁连接,无数长着翅膀的妖精在云层间穿梭。远处的山峰直插紫色的天幕,山腰处盘旋着巨大的青色巨龙,山顶的宫殿闪烁着琉璃光芒,宫殿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枪的兔妖卫兵。这里是妖界的悬空城涂山珩收回狐尾,拉着沈砚之落在片巨大的荷叶上。荷叶下是深不见底的云海,偶尔有金色的鲤鱼跃出水面,化作身披金甲的战士。阿璃在哪?沈砚之握紧白骨簪,想起往生阁里那个用身体挡住阴兵的女妖。涂山珩的脸色沉了下去:她被鬼帝抓了。他突然指向远处的黑色山峰,那里盘旋着无数乌鸦,山峰顶端隐约可见座黑色的宫殿,阿璃是冥界的逃犯,当年偷了鬼帝的青灯引逃到人界,现在...我要救她。沈砚之打断他的话。玉佩突然发烫,颈间的青黑色纹路开始隐隐作痛。涂山珩挑眉:你知道鬼帝是谁吗?他是冥界的主宰,手下有十万阴兵。就凭你这个连符咒都不会画的半吊子阴阳先生?沈砚之突然扯出胸口的镇魂佩,玉佩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芒:我父亲说过,这玉佩能镇压百鬼。而且...他摸出青灯引,灯盏里的指骨芯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阿璃把这个给了我,她肯定有危险。狐耳少年突然笑了,伸手揉乱沈砚之的头发:有意思。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个人。穿过彩虹桥时,沈砚之看见路边的树上结满了发光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包裹着沉睡的婴儿。涂山珩告诉他,那是妖族的孕育果,每个妖精都是从果实里孵化出来的。宫殿门口的兔妖卫兵看见涂山珩,立刻单膝跪地:少主!起来吧,姑姑在吗?涂山珩径直往里走,沈砚之注意到他的狐耳尖微微泛红。穿过九道宫门,他们来到座开满曼珠沙华的庭院。正中的凉亭里坐着个穿白衣的女子,容貌与涂山珩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颗朱砂痣,九条狐尾在身后慵懒地摆动。姑姑,我把人带来了。涂山珩突然变得拘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女子抬起头,沈砚之感觉灵魂都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那是双纯粹的金色眼眸,瞳孔里仿佛有星河在流转。她轻轻抚摸着膝上的白猫,猫突然睁开眼睛,竟是只独眼,眼珠是诡异的绿色。沈家的小娃娃。女子的声音像玉石相击,镇魂佩在你身上,难怪鬼帝会亲自出动。您认识我父亲?沈砚之惊讶地睁大眼睛。女子轻笑出声,金色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何止认识。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出手,我妖族早就被天界灭了。她突然站起身,九条狐尾在空中展开,遮天蔽日,我是涂山族长涂山雪,也是现任妖帝。沈砚之感觉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涂山雪轻轻摆手,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扶起:不必多礼。你父亲临终前托梦给我,说会有个戴镇魂佩的少年来找青灯引。她指尖轻点,青灯突然从沈砚之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这灯不仅能照阴阳路,还能唤醒镇魂佩的真正力量。那阿璃...她是鬼帝的女儿。涂山雪的脸色凝重起来,百年前鬼界大乱,阿璃偷走青灯引逃到人界,其实是为了躲避她父亲的追杀。鬼帝想要用她的魂魄来炼制不死丹沈砚之的心脏猛地收缩:那我们现在就去救她!急什么。涂山珩突然插嘴,从怀里掏出个锦盒,姑姑给了我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是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通体漆黑,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冥魂珠。涂山雪解释道,能隐藏活人的气息。鬼界的无间狱守卫森严,你们得混进去才行。她突然看向沈砚之的脖颈,不过你身上的牵丝引得先处理掉,那东西会引来所有鬼怪。涂山雪的指尖泛起金光,轻轻点在沈砚之颈间的青黑色纹路。他感觉股暖流顺着血管游走,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当金光触及喉结处时,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这是...涂山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锁魂咒!有人在你魂魄上打了印记!话音未落,整个宫殿突然剧烈摇晃。涂山珩冲到窗边,脸色惨白:姑姑!鬼兵来了!他们把悬空城包围了!涂山雪的九条狐尾瞬间竖起,金色眼眸里燃起怒火:好个鬼帝!竟然敢闯我妖界!她突然看向沈砚之,眼神变得异常严肃,沈公子,阿璃就拜托你了。拿着冥魂珠,从密道去无间狱。记住,青灯引的真正力量,需要用你的血液来唤醒。沈砚之握紧青灯,指骨芯突然刺进他的掌心。鲜血滴在灯盏里,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变成耀眼的金色。他听见涂山雪在身后喊道:找到阿璃后,用镇魂佩的力量打碎她心口的锁魂钉涂山珩拉着他冲进密道时,宫殿外传来震天的厮杀声。沈砚之回头望去,看见涂山雪化作道金光冲天而起,九条狐尾在空中展开,与黑压压的鬼兵战在处。他突然想起往生阁里阿璃的笑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青灯。密道尽头是片漆黑的水域,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花朵,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涂山珩告诉他,这是通往鬼界的忘川渡,而他们脚下的木板桥,每块都刻着不同的符咒。跟着我走,千万别踩错。涂山珩的狐耳警惕地抖动着,这些符咒会吞噬活人的魂魄。沈砚之跟着他的脚步,青灯的金色火焰在前方照亮道路。木板桥下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苍白的手伸出水面,抓挠着桥板。他看见水里漂浮着无数熟悉的面孔——有往生阁的阿璃,有卖面的骷髅老板,甚至还有他溺死的妹妹。别回头!涂山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些都是幻觉!沈砚之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看着前方。就在这时,他看见桥的尽头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正用把白骨梳子缓缓梳着长发。她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正是每晚站在他窗前的那个厉鬼。夫君,你终于来了。女子缓缓转过头,七窍淌着黑血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第四章 无间炼狱
红衣女子的笑声像毒蛇般钻进耳朵,沈砚之感觉魂魄都在颤抖。他眼睁睁看着女子伸出苍白的手,指甲涂着猩红的蔻丹,径直抓向他的眼睛。涂山珩的折扇突然展开,扇面上的符咒金光爆闪。红衣女子的动作僵住,身体开始寸寸碎裂。沈砚之这才发现,女子的身体竟是由无数黑发组成的,每根发丝里都包裹着个痛苦的人脸。发鬼涂山珩收起折扇,脸色苍白,鬼帝用枉死女子的头发炼制的邪物,专门勾人魂魄。他突然抓住沈砚之的手往前跑,快走!她很快就会重组!穿过忘川渡,眼前出现座巨大的黑色城门,城门上刻着三个扭曲的大字——无间狱。门口站着两排牛头马面的鬼差,手里的铁链缠绕着燃烧的鬼火。冥魂珠。涂山珩将锦盒塞进沈砚之手里,捏碎它,能隐藏我们的气息。沈砚之捏碎珠子的瞬间,股阴冷的气息包裹全身。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变得半透明,涂山珩的狐耳也消失了,变成个普通的青衫书生。鬼差似乎没看见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地守着城门。穿过城门,沈砚之倒吸口凉气。所谓的无间狱,竟是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囚笼。无数囚笼用锁链连接,每个囚笼里都关着形态各异的妖怪,有的被剥皮抽筋,有的被挖心掏肺,最骇人的是那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妖精,他们的身体正在被万鬼啃噬,却永远不会死去。这些都是反抗鬼帝的妖族。涂山珩的声音压得极低,狐耳在发间若隐若现,鬼帝抓他们来炼制,增强自己的力量。沈砚之突然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往生阁的阿璃!她被关在最中央的金色囚笼里,琵琶骨被铁链洞穿,原本墨色的眼白变成了纯粹的血色,正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阿璃!沈砚之忍不住喊出声。阿璃猛地抬起头,血色瞳孔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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