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城,这座初生的星火之城,在击退强敌后,如同磁石般,开始吸引着星海中那些失落的火种、流浪的孤狼、以及寻根的遗脉。
天机门寻求庇护的推演者,血狱佣兵团被追杀的亡命徒,北冥沐家寻亲的水脉遗族…三股截然不同的势力,带着各自的故事、目的与力量,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到了这片名为“燎原”的绿洲之下。
星火不再孤单。但这汇聚而来的力量,是助燃燎原之火的薪柴,还是引燃内部纷争的导火索?星辰尖塔的光芒静静照耀着,冰魄城墙沉默地矗立着,等待着新的风暴,也等待着…燎原之火真正席卷星海的那一天。
星辰尖塔的光芒如同亘古的灯塔,稳定地照耀着穹顶绿洲。冰魄城墙在星辉下流淌着幽蓝暗金的符文光泽,沉默而坚固。燎原城内,却因三股外来势力的涌入,呈现出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氛围。
天机门十七人,被安置在尖塔基座东侧一座清理出的“星纹殿”内。殿宇由温润的白玉筑成,墙壁上残留着古老的星辰推演刻痕,正合其道。璇玑子盘膝坐于殿中,手中推演法杖顶端的水晶球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抚慰着门人惊魂未定的心神。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低低的诵经声和推演符文发出的细微嗡鸣。天机门人习惯了清修与推演,对城内的喧嚣和佣兵们的粗粝气息本能地感到疏离与一丝不安。他们透过殿门,看向远处那群喧闹、浑身煞气的佣兵,眉头微蹙。
“师尊,”一名年轻弟子低声开口,眼中带着忧虑,“此地虽好,守护强大,但那些佣兵…煞气太重,恐非善类。我等推演天机,寻求清净,与彼等同处一城…”
璇玑子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看向殿外佣兵聚集的方向,又望向高耸的尖塔:“星鉴之主在此,便是最大的‘天机’。燎原城初立,百废待兴,亦百川归海。血狱佣兵,刀口舔血,其性如狼,然其敌影牙,亦是我等死仇。星火欲燎原,光有推演之清辉不够,亦需…血火淬炼的锋芒。静观,守心,莫生事端。”
弟子们闻言,虽仍有疑虑,却也恭敬应喏,收敛心神。
与星纹殿的安静截然相反,血狱佣兵团二十三人被临时安置在靠近城墙西侧、相对空旷的一片古遗迹广场上。这里曾是星垣古城的集会之地,如今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般的暗紫色苔藓。
“妈的!这鬼地方…真他娘的神了!” 血屠一屁股坐在一块断裂的巨大石柱上,仅存的右臂抓起一个阿穆带人送来的水晶浆果,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大嚼。清甜微凉的汁液混合着精纯的生命能量涌入喉咙,瞬间抚平了他体内不少因激烈战斗和断臂造成的暗伤燥热,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独眼。“这果子…比老子当年在‘血屠星’抢的‘龙涎果’还带劲!”
“省着点,血屠!” 团长毒牙依旧带着那半张锈迹斑斑的金属面具,声音沙哑。他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同样由星火卫送来的、散发着微弱星源能量的“边角料”晶石,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评估光芒。“好东西。这城墙…这塔…还有这空气里的能量…燎原城…底蕴比我们想的深得多。” 他目光扫过周围。几个伤势较轻的佣兵正笨拙地尝试用城内提供的简易工具搭建临时窝棚,骂骂咧咧。几个重伤员躺在地上,由沐云苓派来的、掌握基本水韵治愈术的磐石族少女照料着,狰狞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些许平和。
“底蕴深有个屁用!” 一个脸上带着新鲜刀疤、脾气火爆的佣兵一边用力敲打着支撑窝棚的木桩,一边朝星纹殿的方向啐了一口,“看看那边!一群酸腐的算命瞎子!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德行!跟这种软蛋待在一个城里,老子浑身不自在!要我说,这破地方规矩忒多,武器还被收走了,憋屈!不如…”
“不如什么?” 毒牙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面具下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盯住狂刀,“不如出去继续被影牙的杂碎和腐潮当狗撵?还是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城墙上那些煞气不比我们轻的‘星火卫’?或者…你能抗住那位城主大人看你一眼?”
狂刀被毒牙看得浑身一冷,想起陈默那深不可测的威压和焚灭三舰的恐怖场景,嚣张气焰瞬间蔫了下去,嘟囔着:“我…我就说说…”
“都给我听好了!” 毒牙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阴冷的穿透力,让所有佣兵都安静下来。“这里是燎原城!不是我们以前打家劫舍的土匪窝!那位城主,是条真龙!磐石族的人,是地头蛇!想活命,想有口安稳饭吃,甚至…想以后找影牙报仇,就都给我把尾巴夹起来!守规矩!把你们那套无法无天的做派收起来!谁敢惹事,不用城主大人动手,老子先剁了他喂鱼!” 他的目光扫过血屠,血屠闷哼一声,算是默认。
佣兵们虽然桀骜,但对毒牙的狠辣和智谋是服气的,加上陈默那如山岳般的威慑,只能压下心中的躁动和对外来者的轻视。
而此刻,在星辰尖塔下,靠近内城湖的一处清幽水榭旁,气氛则截然不同。
水榭临湖而建,由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石材雕琢而成,上面爬满了散发着微光的翠绿藤蔓。沐云苓站在水榭边,望着宝石蓝的湖面,眼神复杂,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蓝漪站在她对面,脸上的朦胧水汽早已散去,露出一张与沐云苓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成熟与哀婉的绝美容颜。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此刻蓄满了泪水,一瞬不瞬地看着沐云苓,仿佛要将失散多年的骨肉烙印进灵魂深处。
“云苓…我的孩子…” 蓝漪的声音带着颤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沐云苓的脸颊,却又怕是一场幻梦。“当年北冥海眼剧变…你父亲他…拼死将你送走…我们寻遍了星海…都以为…以为…”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有泪水无声滑落。
沐川、沐海两位中年族人站在稍远处,亦是虎目含泪,激动地看着沐云苓。
沐云苓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听着那血脉相连的呼唤,父亲临终前染血的面容和嘱托再次清晰浮现。“拿着沐水珠…活下去…找到…族人…” 冰冷的沐水珠此刻在她腰间微微发烫,传递着同源血脉的共鸣与哀伤。她的眼眶也红了,嘴唇微微翕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低唤:“…蓝姨…”
“哎!” 蓝漪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将沐云苓紧紧拥入怀中。压抑了数十年的悲痛、思念、绝望与重逢的狂喜,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肩头。沐川、沐海也走上前,大手轻轻拍着沐云苓的肩膀,这个素来清冷坚强的女子,在血脉亲情的包围下,身体微微颤抖,卸下了最后的心防。
水榭旁,温暖的星辉洒落,湖水轻漾,见证着这场跨越生死与星海的亲人团聚。
然而,燎原城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当夜,星纹殿深处。璇玑子盘坐于推演法阵中央,法杖顶端的水晶球散发出柔和而深邃的白光,无数细密的推演符文如同星辰般在球体内流转、生灭。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白天血狱佣兵团的煞气、燎原城本身那如同初生烈阳般蓬勃却暗藏锋锐的气运、以及城外永冻涡流深处传来的冰冷窥探…种种驳杂而强烈的信息流,如同乱麻般冲击着他推演天机的感知。
“奇哉…怪哉…” 璇玑子喃喃自语,“燎原之火,其势虽烈,然根基尚浅,本应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为何…为何其运数之网,却坚韧如星垣锁链,更有一丝…吞噬万般因果、归墟寂灭之意缠绕其中…变数…巨大的变数…” 他的手指在水晶球上急速划动,试图捕捉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变数”核心,却只感到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能冻结思维的意志一闪而逝,让他的推演法阵剧烈波动,水晶球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噗!” 璇玑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惊骇!“星鉴之主…您的道…竟已触及归墟寂灭之域?!此等因果…非…非我辈所能尽窥…”
他喘息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目光透过殿门,望向尖塔方向,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一丝忧虑。这位星鉴之主的道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而不可测。
与此同时,在佣兵们临时搭建的、散发着汗味和血腥气的简陋营地里。
大部分佣兵在精纯能量环境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已经裹着提供的保暖织物沉沉睡去,鼾声如雷。唯有营地边缘,靠近一片巨大水晶灌木丛的阴影里,毒牙依旧盘膝坐着,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
他脸上的金属面具在星源光辉下反射着幽幽冷光。面具之下,那双阴鸷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他手中,不再是那枚星源晶石,而是一块仅有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布满了极其细微、不断流动变幻的暗金色符文的…金属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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