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灯光柔和，大理石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与外面包间那刻意营造的和谐氛围不同，门一关上，这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叶晴萱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她走到洗手台前，并没有补妆，而是透过镜子，目光锐利地看向跟在身后、依旧维持着温顺表情的孟梵。
“这里没别人了，孟梵。”叶晴萱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亲热，带着冰冷的质感，“戏就不用再演了吧。”
孟梵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也缓缓敛去。她并没有显得惊慌，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层伪装，眼神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她走到另一个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冲洗着那双白皙纤细、看起来不沾阳春水的手。
“晴萱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孟梵的声音依旧柔软，但语调已然不同，少了那份刻意的依赖，多了一份疏离和冷静。
“不明白？”叶晴萱转过身，背靠着洗手台，双臂环胸，直视着孟梵，“你接近亚豪，到底有什么目的？别跟我说什么真爱，我不信。”
孟梵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细细地擦着手，动作优雅，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她抬起眼，看向镜中叶晴萱带着怒气的脸庞，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再纯净，带着一种洞察世故的嘲弄。
“目的？”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很简单啊，为了钱。”
如此直白、毫不掩饰的回答，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叶晴萱还是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她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扇对方一巴掌的冲动，咬牙道：“你就这么承认了？”
“为什么不承认？”孟梵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过身，正面迎上叶晴萱的目光，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泛着冷冽的光，“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再演下去，多累啊。”
“你！”叶晴萱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刘亚豪他那么信任你，为了你付出一切，你把他当什么了？你的提款机吗？！”
“信任？付出？”孟梵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叶大小姐，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女，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你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人的挣扎？”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向叶晴萱，也扎向这个她无法企及的世界。
“你们这种人，生来就什么都有。好的家世，好的容貌，好的教育，连爱情都像是童话故事，顺理成章就能找到顾北辰这样的王子。”孟梵的目光扫过叶晴萱身上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和首饰，眼神里没有羡慕，只有一种冰冷的剖析，“可我们呢？我们想要往上爬，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除了靠自己，还能靠什么？靠梦想吗？别搞笑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叶晴萱，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冲击力：“是，我承认，我一开始的目标是顾北辰。他家世好，长得帅，简直是完美的跳板。可惜啊……”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掠过一丝遗憾，随即化为嘲讽，“被你叶大小姐先得手了。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眼光和手段，确实厉害，我自愧不如。”
叶晴萱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寒意。她从未想过，在孟梵那副柔弱无害的表象下，隐藏着如此功利的算计和扭曲的价值观。
“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亚豪？”叶晴萱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因为他看起来好骗？因为他有个‘富家姐姐’和‘财阀兄弟’？你觉得可以通过他，吸苏婉儿和顾北辰的血？”
“不然呢？”孟梵坦然承认，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刘亚豪是不怎么样，年纪大，穷，还有一堆麻烦事。但他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苏婉儿，还有个把他当亲兄弟的顾北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资源吗？只要把他牢牢控制在手里，还怕没有好处？苏婉儿会眼睁睁看着她‘投资’的人垮掉？顾北辰会看着他兄弟被榨干？他们总会伸手的，不是吗？”
她顿了顿，看着叶晴萱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至于和你的闺蜜情？叶大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那么天真了。那不过是我接近你们圈子的手段而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你这种活在云端的公主成为知心朋友吧？”
“孟梵！你简直……简直无可救药！”叶晴萱再也控制不住，厉声斥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亚豪吗？！”
“你去说啊。”孟梵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他现在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为了我可以和你们所有人反目。你觉得，在你和我之间，他会选择谁？”
她凑近叶晴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叶晴萱，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道德审判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各凭本事。我抓住了刘亚豪，那是我的本事。你们想救他？可以啊，拿出足够的‘代价’来换。否则，就眼睁睁看着他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拖进深渊的吧。”
说完，孟梵不再看叶晴萱那气得煞白的脸，重新挂上那副温婉的面具，拉开洗手间的门，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仿佛刚才那场赤裸残酷的对话从未发生。
叶晴萱独自站在冰冷的洗手间里，看着镜中自己愤怒而苍白的脸，心脏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剧烈跳动。她终于亲耳听到了孟梵的承认，比任何调查报告都更加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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