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曾经冠盖满京华的帝都,如今却被一层化不开的阴霾笼罩。
街道上,董卓的西凉兵士三五成群,带着煞气巡逻。
他们的眼神凶狠,腰间的环首刀在灯笼的微光下,反射着嗜血的寒芒。
一支来自北方的商队,在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赶着十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
为首的,正是乔装打扮的张合。
他面容沉静,一身普通商贾的装束,但那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却无法完全掩盖。
“站住!”
城门校尉拦住了他们,眼神充满了贪婪与审视。
“哪来的?不知道现在洛阳戒严吗?还敢运这么多东西!”
张合脸上堆起商人特有的谄媚笑容,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袋沉甸甸的钱币。
“军爷辛苦,军爷辛苦。”
“我们是河内来的小商户,给相国大人送点北地的特产,这是孝敬军爷的茶水钱。”
校尉掂了掂钱袋,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贪婪的目光这才缓和了些。
他随意挥了挥手。
“过去吧,快点!”
张合躬身道谢,转身时,眼底的笑意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他带着车队,顺利进入了这座危机四伏的牢笼。
入城后,张合没有片刻耽搁。
他将队伍安顿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自己则换上一身儒生长袍,在夜色的掩护下,穿过七拐八绕的巷子,来到太学附近的一座宅邸前。
确认四周无人,他才上前,按照约定的暗号,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老仆警惕地向外张望。
张合低声道:“学生张合,奉刘明远之命,求见范师。”
老仆浑身一震,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书房内,须发皆白的范升正对着一卷竹简叹气。
见到张合,他浑浊的眼睛里,才亮起一点神采。
“你是……明远派来的?”
“正是。”
张合从怀中取出刘景的亲笔信,双手奉上。
范升颤抖着手接过,展开细读。
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那份发自肺腑的担忧与关切,让他老泪纵横。
“他自己身在局外,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
张合躬身道:“主公说,董卓倒行逆施,洛阳必成是非之地。”
“恳请范公即刻携带家眷出城,主公已在城外备好人手接应,万万不可迟疑!”
范升看完信,将竹简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决绝。
“好,我听明远的。”
“这乱世,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再成为他的拖累。”
“你告诉他,老夫今夜便走!”
安顿好刘景的老师,张合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他知道,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
通过范升,张合得知了皇甫嵩和卢植的府邸位置。
他秘密拜见了皇甫嵩的府邸,却意外发现卢植竟然也在,正与皇甫嵩相对而坐,眉宇间堆满了忧愤。
这两个人一个被董卓罢官,一个被贬职为议郎!
两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汉宿将,此刻面容憔悴。
“你就是刘景派来的人?”
皇甫嵩的声音沙哑,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张合。
张合不卑不亢,再次递上刘景的密信。
“主公已率大军进驻河内,特命末将潜入洛阳,联络二位将军,共商匡扶汉室大计!”
“河内?”
卢植一把抢过信,与皇甫嵩凑在一起,急切地读了起来。
当看到刘景誓要与董贼不两立,并且已经兵临城下时,两位老臣的眼中,同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好!好啊!”
卢植激动地一拍大腿,原本死寂的脸上,涌现出激动的红晕。
“我就知道,我大汉忠良未绝!”
“刘明远,不愧是陛下亲封的皇侄,有胆魄!”
皇甫嵩更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多日的郁结都吐了出去。
“董贼欺人太甚!囚禁太后,废立天子,视我大汉公卿如猪狗!”
“我等受国厚恩,却只能在此苟延残喘,实在是奇耻大辱!”
他看向张合,眼神灼灼。
“说吧,明远要我们怎么做?”
张合沉声道:“主公的首要任务,是营救何太后与陛下!”
听到这话,卢植的脸色却黯淡下来。
他摇了摇头,痛苦地说:“太后被董贼囚禁在永安宫,日夜有重兵看守。”
“至于陛下……唉,自从被废之后,就被董贼带走,不知被关押在了何处,我们遍寻无果。”
这个消息让张合心头一沉。
找不到小皇帝,计划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数倍。
皇甫嵩却猛地一握拳。
“找不到陛下,就先救太后!”
“只要太后能脱困,我们就能以太后的名义号令天下,揭露董贼的罪行!”
“这面大旗,绝对不能倒!”
卢植也反应过来,重重点头。
“义真兄所言极是!先救太后!”
皇甫嵩看向张合,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看守永安宫的校尉,是我西凉军旧部,此人贪财好色,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我去找他,设法策反他手下几个心腹。”
“只要能将大部分守卫灌醉,我们就有机会!”
计划就此敲定。
两天后的深夜,月黑风高。
永安宫外,几名西凉兵士喝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宫墙,潜入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正是张合、皇甫嵩和卢植。
他们避开仅有的几处巡逻,直奔太后寝宫。
宫门前,两名被皇甫嵩策反的亲兵早已等候在此,他们紧张地打了个手势,示意里面安全。
张合推开殿门,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点灯,昏暗无比。
角落的凤榻上,一道身影蜷缩着,瑟瑟发抖。
正是曾经尊贵无比的何太后。
听到动静,她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
“谁!”
“太后,别怕,是臣等来救您了!”
卢植压低声音,快步上前。
何太后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清了来人,眼中先是错愕,随即涌出绝处逢生的泪水。
“卢尚书?皇甫将军?”
她挣扎着坐起身,声音颤抖。
“你们……你们是来救哀家的?”
“太后受惊了。”皇甫嵩沉声道,“我等奉靖安侯刘景之命,前来接应太后出城!”
“刘景?”
何太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燃起了一丝真正的希望。
“快,快带哀家走!哀家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
“太后,得罪了。”
张合不再犹豫,上前将一件早就准备好的斗篷披在何太后身上,遮住她的容貌。
一行人不再多言,搀扶着何太后,迅速向外撤离。
宫墙寂静,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他们穿过幽深的宫道,绕过假山,眼看就要抵达约定好的宫墙偏门。
胜利在望。
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一名起夜的巡逻兵,恰好与他们走了个迎面。
那士兵睡眼惺忪,看到几道黑影,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了被搀扶之人的华贵衣角。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有刺……”
“噗!”
他的话没能喊完。
张合的身形快如闪电,一步跨出,手中的短剑已经精准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但,晚了。
那一声不完整的呼喊,已经惊动了不远处的卫兵。
“有刺客!”
“快拉警报!”
尖锐刺耳的号角声,瞬间划破了洛阳城的夜空!
“不好!快走!”
皇甫嵩脸色大变,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
整个洛阳城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瞬间惊醒。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他们冲出宫门,直奔最近的城门。
然而,城门处的守卫已经得到了警报,巨大的闸门正在缓缓落下!
“给我冲!”
张合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怒吼。
他将何太后交给卢植和皇甫嵩,自己则拔出长剑,带着手下仅剩的几名精锐,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城门守卫。
“挡我者死!”
剑光闪烁,鲜血飞溅。
几名试图阻拦的守门士兵,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斩于马下。
张合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关闭绞盘的士兵,用剑卡住了巨大的齿轮。
“快走!”他回头咆哮。
卢植和皇甫嵩护着何太后,策马狂奔,终于在城门彻底关闭前,冲出了那道生死之门!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和如蝗虫般涌出的追兵。
洛阳城外,夜风呼啸,马蹄声急促如鼓点。
相国府中,得到消息的董卓暴跳如雷。
他的亲信女婿,中郎将牛辅,当即请命。
“岳父大人息怒!一群丧家之犬而已!”
“孩儿愿率三百飞熊军,必将他们的人头,献于岳父面前!”
牛辅的脸上,带着立功心切的狂热。
他率领着董卓最精锐的骑兵,如一道黑色的利箭,直扑城外那片无边的黑暗。
一场郊外的亡命追逐与截杀,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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