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厅堂内凝重的气氛,仿佛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而是如鹰隼一般,牢牢锁定了面前这个将身家性命押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
“邹郎中,你可知投靠我,意味着什么?”
刘景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我刘景,在常山如何对待那些世家豪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投靠我,便是与天下多数的世家为敌。那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你可想清楚了?”
他需要确认。
确认这邹晏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看清了局势,下定了决心。
一个摇摆不定的盟友,比敌人更加危险。
邹晏的身体微微一颤,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当然知道。
刘景在常山郡的所作所为,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洛阳官场。
强行推行新政,收缴豪族土地,以盐换地,收缴私兵,将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这种做法,在那些传统士人眼中,与酷吏无异,简直是离经叛道!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个敢于挑战旧秩序的强者,才有可能开创一个新时代!
邹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侯爷,我邹氏在洛阳,早已是苟延残喘,任人拿捏。”
“与其在这潭死水中被温水煮青蛙,慢慢烂掉,不如追随于您,搏一个凤凰涅盘的机会!”
他挺直了腰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赌徒光芒。
“别人都说侯爷是疯子,可在我看来,侯爷才是这大汉唯一的希望!”
“我赌!我邹晏愿用全族的身家性命,赌侯爷能赢!”
刘景静静地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决绝,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很好。
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一个渴望崛起,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的家族。
刘景点了点头,脸上的锐气缓缓收敛。
“联姻之事,我允了。”
邹晏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刚要再次拜谢。
刘景却话锋一转,抬手制止了他。
“但是,邹郎中要明白一件事。”
“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刘景的岳丈,就给你高官厚禄,让你邹氏子弟平步青云。”
“在我麾下,一切凭功绩说话。有才能,有功劳,自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若是无能之辈,即便是我妻族,也只能做个富家翁。”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
可泼在邹晏心头,却让他浑身一震,紧接着,是无与伦比的狂喜!
他不怕刘景不给官!
他就怕刘景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岳父供起来,敬而远之!
那样的联姻,不过是镜花水月,邹家永远只能是靖安侯的附庸,而无法成为真正的臂助。
只要有上升的渠道,只要这个渠道是公平的!
他就有信心,让邹家的子弟,凭着自己的本事,重新站上朝堂!
这才是真正的雄主气度!
不因私情废公事!
自己赌对了!
“噗通”一声!
邹晏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但凭侯爷安排!老夫……不,下臣绝无二话!”
“下臣别无所求,只求能在常山郡,为侯爷寻一个郡曹的闲职养老,便已足矣!”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刘景笑了。
他起身,亲手将邹晏扶了起来。
“岳父大人,请起。”
一声“岳父大人”,让邹晏瞬间热泪盈眶。
成了!
邹家的未来,有了!
门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张飞,此刻已经彻底呆住了。
他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自家大哥这是什么操作?
跑到人家里来吃顿饭,说几句话,就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
还顺带收服了一个家族的投靠?
这……这也太离谱了!
他张飞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九死一生,才换来一个将军的头衔。
大哥动动嘴皮子,得到的东西比他多多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次日。
整个洛阳城都被一个惊人的消息引爆了。
新晋的靖安侯刘景,要纳妻了!
纳的不是袁家、杨家这种顶级门阀的贵女,也不是大将军何进的亲眷。
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光禄勋主事郎中,邹晏的女儿!
一个六百石小官的女儿!
这已经足够让人大跌眼镜了。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靖安侯府送出的聘礼。
清晨,天还未大亮。
一支长长的车队,就从靖安侯府出发,浩浩荡荡地朝着邹府所在的坊巷驶去。
为首的,是十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黄金,金灿灿的光芒,几乎要闪瞎路人的眼睛。
足足百金!
紧随其后的,是上千匹色泽艳丽的蜀锦、云缎,每一匹都价值不菲。
再往后,是牛羊各百头,还有各种名贵的珠宝、玉器、铜器、香料,装了满满十辆大车。
最后,还有十口大箱子,由刘景的亲卫亲自押送,箱子紧锁,人们都传言据说是从鲜卑王庭缴获的珠宝!
这支队伍,从朱雀大街一路行来,宛如一条金色的长龙,所过之处,万人空巷。
洛阳城的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豪奢的聘礼!
“天呐!这是哪家娶亲?这么大的排场!”
“是靖安侯!靖安侯在给邹家下聘礼!”
“邹家?哪个邹家?我怎么没听说过洛阳有这么一号大家族?”
“就是那个光禄勋的邹郎中啊!一个六百石的小官!”
“什么?!一个六百石的小官,能得如此厚重的聘礼?这靖安侯是疯了吗?”
议论声、惊叹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汇成了一片喧嚣的海洋。
所有人都看不懂刘景的操作了。
这完全不合规矩!
娶一个小官的女儿,送上几金、几十匹布帛,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现在这百金、千匹锦缎、无数奇珍异宝……
这已经不是聘礼了,这是在用金子砸人!
太傅府。
袁隗听着下人的汇报,气得把手中的茶杯都摔了。
“粗鄙!莽夫!”
“一个边地来的土包子,侥幸封侯,便不知天高地厚!”
“他以为钱财就能买来人心,买来名望吗?简直是笑话!徒增笑柄罢了!”
在他看来,刘景此举,纯粹是暴发户炫富,毫无世家风范,丢尽了列侯的脸面。
大将军府。
何进则完全是另一番心情。
他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好!好啊!”
“这个刘景,很上道嘛!”
邹晏是他何进一派的人,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刘景用如此隆重的聘礼迎娶邹晏的女儿,在何进看来,这就是在向他这个大将军表忠心,在向整个洛阳城宣告,他靖安侯,是他何进的人!
“去!给我备上一份厚礼,送到靖安侯府!就说,我这个做大将军,恭贺他新婚之喜!”
何进大手一挥,心情无比舒畅。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中心,邹府门前,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邹晏和他族中的老老少少,看着那聘礼车队,一个个都傻了眼。
他们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这……这是给自家的聘礼?
这泼天的富贵,砸得他们头晕目眩。
邹晏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族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快!快开中门!所有人,随我……迎接侯爷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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