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部里，刘川叉着腰，死死盯着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战线，突然，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参谋长，”
“到，”
“记录命令，”刘川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第一，急电丁伟、张大彪，老爷岭阵地，再给我守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后，要求他们交替掩护，向二号阻击阵地转移，告诉他们，这四个小时，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胜负，一步不许退，”
“是，”
“第二，急电李云龙、孙德胜，停止向纵深突击，立刻就地转入防御，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地形，构筑简易工事，他们的任务变了，从尖刀变成磁石，给我死死吸住周围所有的鬼子反扑部队，”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李云龙不甘，但刘川直接打断：“执行命令，李云龙，你部现在是整个战局的枢纽，你吸住的鬼子越多，太行军区正面压力就越小，总部就越安全，必须给我钉在那里，”
“第三，急电王承柱，炮兵团分散配置，组成多个机动炮群，哪里吃紧就支援哪里，炮弹省着点用，但关键时刻，必须给我砸出声势来，”
“第四，急电军区直属侦察营老猫，把他的人全给我撒出去，严密监视太原、辽县、潞安方向所有鬼子动向，有任何异动，特别是新的番号或者重装备出现，立刻报告，”
一连串命令将晋中军区这支狂飙突进的劲旅，钉在了这片血火交织的山地上，强行转入一场残酷的阵地防御战。
赵刚看着刘川布满血丝的眼睛，低声道：“司令员，这是要把主力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啊……”
刘川深吸一口烟：“我知道，但这是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吉本贞一想中心开花，我就给他来个硬碰硬，看谁先耗干最后一滴血，咱们难受，鬼子更难受，他们的整体进攻计划已经被我们彻底打乱了，”
正如刘川所料，战场形势瞬间变得更加惨烈，李云龙刚对着电话骂骂咧咧地放下话筒，鬼子新一轮的反扑就涌了上来。
“他娘的，还真让司令员说中了，鬼子这是要跟咱们玩命啊，”李云龙吐掉嘴里的泥土，操起机枪：“一团左翼，独立团右翼，给我顶住，教导团的，补中间缺口，没有我的命令，谁退后一步我毙了他，”
独立团、教导团依托刚刚抢占的简陋工事和天然地形，与蜂拥而至的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杀，手榴弹爆炸声连绵不绝，阵地前很快铺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
另一边，老爷岭方向，压力陡增。丁伟和张大彪同时接到了死守四小时的命令。
张大彪电话里直接吼了回来：“请司令员放心，就算只剩一个人，也保证老爷岭在咱们手里，”
丁伟则比较冷静，但语气同样坚决：“告诉司令员，除非我丁伟牺牲，否则鬼子休想踏过老爷岭一步，”
鬼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老爷岭的重要性，调集重兵，在炮火掩护下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冲锋。阵地上硝烟弥漫，碎石横飞，许多地段已经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王承柱的炮兵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各个机动炮群不断变换阵地，冒着被鬼子炮兵反制的风险，将宝贵的炮弹精准地投放到鬼子冲锋队形和集结地。
“二号炮群，距离一千八，急速射三发，放，”
“四号炮群，压制左翼鬼子重机枪，快，”
炮兵成为了支撑步兵防线的重要支柱。
时间在血腥的拉锯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刘川的指挥部已经能清晰听到前沿的喊杀声。他站在一个土坡上，举着望远镜观察，脸色铁青。
“司令员，李司令那边请求炮火支援，鬼子又上来了一个中队，”
“司令员，张司令报告，老爷岭主峰阵地失守，部队正在组织反冲击，”
“司令员，炮弹不多了，王团长请示是否减少炮击频率？”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赵刚忧心忡忡：“司令员，部队伤亡太大了，是不是……”
“不能撤，现在撤，就是全线崩溃，”刘川断然道：“告诉王承柱，炮弹照常打，打光了就拆卸炮转移，告诉李云龙、张大彪必须守住，”
就在这时，侦察营长老猫满身尘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司令员，重要情报，”
刘川猛地转身：“说，”
“我们抓了个舌头，是伪军通讯兵，据他交代，吉本贞一急眼了，从太原最后留守的部队里，又抽掉了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战车中队，正在往这边赶，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能投入战场，”
指挥部里瞬间一片死寂。一个满编的步兵大队加上坦克，这对于已经打到极限的晋中军区部队来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川。刘川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来的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快步走到电话前，一把拿过话筒：“给我接太岳军区陈司令员，”
电话很快接通：“老首长，我刘川，情况紧急，长话短说，鬼子最后预备队，一个步兵大队加一个战车中队，两小时后到达我正面战场，我部已到极限，急需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陈司令员斩钉截铁的声音：“我知道了，我这边就是把所有家底拼光，也会在半小时内，对你当面之敌的西侧，发起一次最强有力的突击，帮你减轻压力，但你小子说的坦克……”
刘川眼中寒光一闪：“坦克……我来想办法，老首长，谢了，”
放下电话，刘川看向一直待命的王铁牛和陈志远：“王铁牛，陈工程师，咱们那辆‘独苗’，还有那些学徒兵，练得怎么样了？”
王铁牛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报告司令员，基本操作没问题了，就是……就是实战还没经历过，”
“没时间等了，”刘川盯着他，“现在，我给你们一个任务，也是唯一的机会，带着那辆坦克，和所有能动的学徒兵，立刻前出至张家店隘口，那里是鬼子援军必经之路，地形狭窄，他的坦克展不开，”
“你们的任务，不是歼灭他们，是阻滞，是骚扰，利用那辆坦克和地形，给我拖住他们至少一个小时，”
王铁牛和陈志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王铁牛猛地敬礼：“司令员放心，就算把它开沟里堵路，我们也绝不让鬼子援兵按时过去，”
“好，去吧，”刘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王铁牛和陈志远飞奔而去的背影，刘川再次望向炮火连天的前沿，喃喃自语：“李云龙，丁伟，张大彪……顶住啊……最后一道菜，已经给你们端上去了……”胜负的天平，悬于一线。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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