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心口处那若隐若现的、如同星辰烙印般的淡紫色光点,让程无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用指尖极轻地拂过那处肌肤,触感与周围无异,那光点仿佛是从血肉深处透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它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模糊,却异常稳定地存在着,随着孩子微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明灭着,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太医署令被再次唤来,仔细查看后,亦是啧啧称奇,却又无法解释其成因,只能再次确认,这光点并无恶感,反而与那融入的紫气同源,似乎成了那生机种子扎根的标志。
程无双心中稍安,却也更添了一层迷雾。这孩子,从出生起便命运多舛,如今更是与这些超越常理的事物紧密相连。她轻轻将孩子搂紧,一种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既感到骄傲,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忧虑。这非凡的际遇,究竟是福是祸?
陈默得知此事后,沉默良久。他来到长春宫,看着榻上安睡的孩子,目光落在那淡紫色的星点之上,眼神复杂。他伸出手,悬在星点上方,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磁石般的吸引感,源自他袖中那枚暂时恢复平静的玉蝉。
“看来,这‘归墟’之行,已不仅是为你寻药,更是为了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了。”他低声自语,仿佛是说给孩子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没有在长春宫久留。杭州陷落的压力,出海寻踪的紧迫,以及朝堂之上需要他坐镇稳定的人心,都让他无法沉湎于这片刻的温情与惊奇。
回到御书房,他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准备与部署之中。
王德全已初步筛选出了一些程破虏当年的旧部,多是些因伤病或年迈退下来的老水师军官,以及他们的子侄辈中精通海事之人。陈默亲自召见了其中几位核心人物,许以重利,晓以大义,将寻找“归墟”的使命(隐去了部分核心秘密)交付给他们,命他们秘密整备船只,招募可靠水手。
同时,他召见了首辅杨廷和及几位心腹阁臣,以“东南督战”为名,交代了自己将秘密离京一段时日的安排。他没有透露“归墟”之事,只强调海上出现转机,需亲自前往协调。朝中政务,由杨廷和暂领,遇大事则八百里加急送至他指定的沿海行在。
“陛下,京畿重地,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离?若消息走漏,恐生大变啊!”杨廷和忧心忡忡地劝谏。
陈默目光沉静:“正因为是万金之躯,才不能坐困愁城。东南战局僵持,需有外力打破。朕此行,便是要去寻这外力。京中之事,有杨爱卿与诸位臣工,朕放心。记住,稳定压倒一切。”
他深知此行风险,但他更知道,若不冒险一搏,等待大夏的,可能是慢性死亡。
关于佛朗机人内讧的消息,暗卫也已通过隐秘渠道,散播了出去。至于那支神秘的不明势力是否会有所行动,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三日时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飞快流逝。
出发的前夜,陈默再次来到长春宫。孩子的情况稳定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嗜睡,但脸上已有了些许活气,心口的紫色星点也依旧存在。程无双衣不解带地守在一旁,容颜憔悴,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朕要离京一段时日。”陈默看着她和孩子,开口道。
程无双似乎并不意外,她抬起头,目光清澈:“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东南,对吗?”
陈默点了点头。
“臣妾明白了。”程无双没有多问,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握住了孩子的小手,低声道,“陛下放心去吧,臣妾会守好殿下,守好坤宁宫。只愿陛下……早日平安归来。”
她的平静和理解,让陈默心中微动。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最终却只是拂过孩子柔软的襁褓。
“等朕回来。”
留下这三个字,他转身,踏着夜色,离开了长春宫。
翌日黎明,天色未明,寒气凛冽。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汇入通往津门的官道。陈默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灰色锦袍,扮作一名家资丰厚的海商,混在队伍之中。王德全和数十名精挑细选、扮作伙计和护卫的暗卫及程家旧部,紧随其后。
马车颠簸,陈默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闪过星辰图、玉蝉、孩子心口的星点、杭州的烽火、以及太后那平静中带着诡异的遗容。“归墟”……那里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数日后,队伍抵达津门港。一艘经过改装、看起来与普通海船无异,实则更加坚固迅捷的三桅帆船,“逐浪号”,早已在此等候。所有物资人员均已就位。
登船之前,陈默站在码头上,回望了一眼内陆方向。江山万里,重任在肩。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将所有的犹豫与牵挂都压入心底,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
“启航。”
命令下达,“逐浪号”升起风帆,迎着初升的朝阳,缓缓驶离了港口,向着那片未知的、蕴藏着无限危机与可能的蔚蓝深海,义无反顾地前行。
海风渐劲,吹动着陈默的衣袂。他站在船头,任凭冰冷的海水气息扑打在脸上。王德全拿着一件披风走来,为他披上。
“陛下,风大,进舱吧。”
陈默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望着远方海天相接之处。根据星辰图和古老海图的指引,他们需要先向东南方向航行,寻找那条传说中的“紫气东来”之路。
航行的最初几日,风平浪静。陈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内,反复研究着那些图纸和玉蝉,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偶尔,他也会来到甲板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中那份探寻的渴望与对未知的警惕交织在一起。
这一日午后,天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海风也带上了湿意。经验丰富的老船长观察着天象,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东家,看这云势风向,怕是……要起大风浪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的海平线上,一团浓重得如同墨染般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扩张着,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云层之中,隐隐有电光闪烁,沉闷的雷声如同战鼓,由远及近。
海面上的风浪瞬间变大,原本平稳的“逐浪号”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
“降半帆!各就各位!准备应对风暴!”老船长的吼声在风浪中显得有些飘忽。
水手们立刻忙碌起来,收紧缆绳,固定货物,脸上都带着面对大自然伟力时的敬畏与紧张。
陈默站在摇晃的船头,紧紧抓住栏杆,望着那如同巨兽般扑来的风暴,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玉蝉。
也就在这风暴将至未至、天地间一片混沌压抑之际,他袖中的玉蝉,竟再次微微发热,那内蕴的紫气,似乎又开始缓慢地流转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长春宫内,躺在摇篮中的太子,心口那淡紫色的星点,也毫无征兆地,骤然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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