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稳稳停在观澜别墅站,宋希音随着人们下车。
晚风卷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裹紧了风衣。
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往里走,两侧的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银杏叶则铺了满地碎金,踩上去沙沙作响。
视线落在那片金黄的银杏林上,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肖云墨开着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车窗外的风,掠起她的发梢,他侧头看她时,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后来他们停在一片银杏林里,那里很美。
她捡起一片最完整的叶子,觉得可以做书签。
他说:“以后还带你来。”
那时的心动,像银杏叶上的纹路,细密又清晰,藏在少女故作镇定的沉默里。
走了约莫十分钟,熟悉的别墅轮廓已经在不远处。
可宋希音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不想进去了。
心里那点别扭还没理顺,一会儿见到公婆和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婆向来关心她,肯定会追问。
还是先不回家了。
她在离门口不远的长椅上坐下。
长椅旁恰好有棵老银杏树,金黄的叶子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她抬手拂去一片,指尖触到微凉的叶面,忽然就发起呆来。
林安然的话,肖云墨的“好”。
还有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退位让贤”,像团乱麻在脑子里搅着。
不远处的路口,张云升把车停在树荫下。
看着宋希音在长椅上坐下,没再往前走。
他拿出手机,对着那个落寞的背影,拍了张照,发给肖云墨。
附言:“肖厅,宋小姐没回家,坐在了这里。”
办公室里,肖云墨点开图片,指尖在屏幕上放大。
照片里的宋希音侧坐着,头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目光望着别墅区深处,那片银杏林的方向,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心里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连保存图片的动作,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知道了,你手机拍的照片删掉。”他回了条信息。
张云升秒回:“肖厅放心,我懂。”
肖云墨看着那三个字,差点没忍住骂出声——你懂个屁!
他要删照片,不是怕泄露什么,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副落寞又惹人怜爱的样子。
他捏着手机,指尖泛白。
她是在伤心吗?
为林安然的出现,还是为他那句没头没脑的“好”?
犹豫片刻,他拨通了吴维云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母亲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云墨?这个点打电话,有事?”
他向来不是主动联系家里的性子。
“妈,你在家里吗?”肖云墨的声音尽量放平缓。
“没在你那儿,我和你爸带着君珩君凌回我们这边了。”
吴维云顿了顿,试探着问,“怎么了?”
“是不是音音回家没见着孩子,着急了?”
若是这样,音音肯定会直接给她打电话的,小儿子这语气,倒像是有别的事。
“不是。”肖云墨打断她。
“妈,让君珩和君凌今晚就在你们那边住吧,不用回去了。”
“为什么?”吴维云更惊讶了。
“万一音音晚上想看孩子……”
“她今天心情不好。”肖云墨的声音低了些,“我想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吴维云忽然就明白了。
这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知道了,我会跟孩子们说的,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打扰你们。”
顿了顿,又补充道,“音音那孩子心思细,你多让着点,别跟她置气。”
“我知道。”
肖云墨应道,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刚才在办公室对林安然有多强硬,此刻对宋希音就有多心虚。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有股韧劲。
真要是生了气,不是撒泼打滚,而是自己憋着。
那模样,比吵吵闹闹更让人心疼。
他看了一眼手里还没看完的案例分析,装到公文包里。
起身出门。
握紧车钥匙,脚步匆匆地往电梯走,向来沉稳的步伐里,难得带了点急切。
肖云墨刚走到办公楼下的台阶,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孙志国背着手站在那里,鬓角花白,脸上的皱纹里,带着常年浸在刑侦队的风霜。
正是局里退休多年的老前辈。
“云墨,等会儿。”
孙志国嗓门洪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小。
肖云墨眉头微蹙,停下脚步。
这位孙叔是父亲的老同事,当年在刑侦一线拼过命,论辈分论资历,他都得敬着三分。
“孙叔,有事?”
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不急着走,跟你说个事。”
孙志国拉着他,往旁边的树荫下走,语气带着点熟稔的强势。
“前阵子城西那个诈骗案,抓的那小子里,有个是我远房侄子,你看能不能……”
肖云墨心里有些不耐烦,果然是说情的。
他耐着性子,听对方把话说完。
从那侄子“不懂事”,讲到“家里不容易”。
吧啦吧啦说了足有一刻钟,唾沫星子差点溅到他脸上。
夕阳的光斜斜照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肖云墨看了三次表,每一秒都觉得像在煎熬。
音音还在长椅上坐着,天越来越冷,她会不会着凉?
会不会越想越委屈?
孙志国还在喋喋不休:“……你就通融一下,先放出来,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孙叔。”
肖云墨终于打断他,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您在刑侦上干了三十多年,亲手送进去的罪犯,没有成千上万也有百八十个…”
“总不至于老糊涂吧?”
孙志国愣了一下,随即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兔崽子!什么叫老糊涂?”
“我干了一辈子公安,还能分不清是非?”
“我那侄子,他就是一时糊涂……”
“法律不管‘一时糊涂’。”
肖云墨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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