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到扬州的长途汽车在国道上颠簸，车窗外的麦田渐渐被水网取代，青灰色的瓦檐从绿树间探出头，像水墨画里晕开的笔触。念安趴在车窗上，指着运河里穿梭的画舫：“爹爹你看，那些船和书上画的一样！”
《星象考》里确实有幅扬州古运河的插画，画中画舫上的红灯笼在暮色里摇曳，与此刻窗外的景象几乎重合。苏婉儿翻到那一页，指尖划过画舫尾部的暗格：“太爷爷在这儿注了行小字——‘船底有舱，藏于水影’，说不定时空船图纸就藏在类似的画舫里。”
抵达扬州时正值傍晚，瘦西湖的湖面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画舫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倒映在水里，像串流动的珍珠。陈老提前联系的扬州守界人早已在码头等候，是个穿蓝布衫的中年男人，姓周，在湖边开了家画舫出租铺，手里的船桨磨得锃亮。
“刘先生，你们可算来了，”周老板把他们领到一艘画舫旁，船身雕梁画栋，船头挂着块“晚晴号”的木牌，“这船是民国时的老物件，去年修船底时，发现船板里夹着块带字的木板，和陈老描述的影阁标记很像。”
登上画舫，一股淡淡的桐油味扑面而来。船舱里摆着张八仙桌，桌上的青花瓷瓶插着两枝新摘的荷花。周老板掀开桌下的地板，露出块松动的木板，板上果然刻着影阁的蛇形纹，边缘还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刘明从洛阳带回来的时空坐标仪按钮吻合。
“看来就是这儿了。”刘明将坐标仪对准凹槽按下去，只听“咔嗒”一声，船尾的舱板突然弹开，露出个半米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个用油布包裹的卷轴。
展开卷轴的瞬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艘奇特的船，既有现代轮船的螺旋桨，又有古代楼船的飞檐，船身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敦煌星轨石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时空船！”守盒灵的声音从念安额头传来，带着兴奋，“影阁想用它在不同时空裂隙间穿梭，搬运能量！”
图纸角落有行小字：“船成需‘三物’——昆仑冰铁、东海鲛绡、长安地火。”
“这三物都是修补时空的关键材料，”苏婉儿指着图纸上的注释，“冰铁能抵御时空乱流，鲛绡可隐匿船身，地火能驱动引擎。影阁想把它们据为己有，真是处心积虑。”
就在这时，画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船头传来惊呼声。周老板跑出去一看，脸色大变：“不好！是影阁的人！他们驾着摩托艇过来了！”
刘明赶紧把图纸收好，走到船头。只见三艘摩托艇正从湖面疾驰而来，船头的黑衣人举着能量枪，枪口对准画舫。为首的正是在洛阳暗门逃脱的那个嘶哑嗓子，面罩被风吹起一角，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
“把图纸交出来！”刀疤脸的声音在湖面回荡，“不然就把你们连人带船炸沉！”
苏婉儿突然指着船舱：“周老板，船底的应急舱还能用吗？”周老板点头：“能！是以前逃难用的，能从水下通到岸边！”
“你们带孩子先走，”刘明掏出青铜令牌，对苏婉儿说，“我引开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苏婉儿将念安和丫丫推进应急舱，自己则捡起舱里的船桨，“我帮你！”
刀疤脸见他们不肯交图纸，挥手让手下开枪。能量束击中画舫的栏杆，木屑飞溅。刘明举着青铜令牌，令牌在能量冲击下爆发出红光，形成一道屏障。苏婉儿趁机用船桨搅动湖水，水花溅了黑衣人一身，摩托艇的引擎顿时发出怪响。
“就是现在！”刘明拽着苏婉儿跳进应急舱，周老板迅速合上舱板。舱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外面的爆炸声和水流声，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延伸，尽头透出微弱的光。
钻出应急舱时，他们已经到了瘦西湖岸边的芦苇荡里。周老板早已安排好马车，众人跳上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在暮色里朝着市区疾驰而去。
回望湖面，画舫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摩托艇上的黑衣人正四处搜寻，却找不到应急舱的出口。念安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火光，突然说：“小精灵说，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因为湖水帮我们藏了踪迹。”
马车在一家茶馆后院停下，陈老的朋友早已备好房间。夜里，刘明铺开时空船图纸，与苏婉儿、周老板一起研究。“昆仑冰铁在昆仑秘境的冰川下，”苏婉儿指着图纸上的标记，“东海鲛绡应该在青屿岛附近的沉船里，至于长安地火，郡主说过，长安城南的地热井里就有天然地火。”
“影阁肯定也在找这三样东西，”刘明用手指在“长安”两个字上敲了敲，“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周老板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对了，前几天清理画舫时，还发现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布包里是块巴掌大的鲛绡，薄如蝉翼，在灯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边缘绣着与青屿岛铜钥匙相同的星纹。
“是东海鲛绡的碎片！”苏婉儿惊喜地说，“太爷爷果然留了后手！有了它，至少能暂时阻止影阁修复时空船！”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在茶馆的青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念安和丫丫已经趴在桌上睡着，小手还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刘明看着图纸上的时空船，又看了看熟睡的孩子们，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符号不再冰冷——每道线条里，都藏着守护的温度。
“明天一早去长安，”他收起图纸，声音坚定，“先取地火，再去昆仑。”
雨夜里的瘦西湖，画舫的灯火已灭，只有岸边的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守护着某个未说出口的约定。而关于时空船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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