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凌霄面圣 帝心难测
星辉流转，跨越无垠虚空。当张润再次恢复意识时，已身处一片难以言喻的恢弘殿堂之中。
周身不再有天裂渊的混乱与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瀚无边、仿佛与整个宇宙共鸣的煌煌天威。他躺在一片柔软而充满生机的云床之上，精纯至极的先天灵气自主涌入他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源核，滋养着他近乎崩溃的道基。失去的右臂早已在突破金仙时重塑，此刻更是被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反复洗练，变得愈发坚韧。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悬浮于床头、光华内敛却道韵盎然的周天星辰塔。塔灵传来安稳平和的意念，显然也得到了极好的温养。随即，他便看到了守候在旁的北斗司命星君。
“醒了？”北斗司命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感觉如何？”
张润略微感应自身，伤势虽未痊愈，但本源已然稳固，金仙道果在那种奇异的灵气滋养下，甚至更加凝练了几分。“已无大碍，多谢星君。”他起身拱手，目光扫过四周。这座殿堂并非金碧辉煌，反而古朴简约，唯有穹顶之上，仿佛直接映照着周天星辰的运转轨迹，玄奥非凡。“此地是？”
“斗部，‘星辰殿’。”北斗司命道，“你昏迷期间，玉帝陛下亲自降下‘昊天甘霖’为你疗伤。如今你既已苏醒，需即刻随我前往凌霄宝殿，面见陛下。”
玉帝亲自出手疗伤？张润心中微凛，点了点头：“有劳星君引路。”
整理了一下略显残破的青袍（仍是荒古族纤维所制，颇具韧性），张润跟随北斗司命，踏出星辰殿。殿外并非想象中的仙宫楼阁，而是一片无垠的云海，无数星辰如同明珠般镶嵌在云海与虚空之间，缓缓运行，散发出磅礴的星辰之力。远处，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威严的殿宇，于无穷高处若隐若现，那便是凌霄宝殿。
两人驾起遁光，穿梭于星云之间。沿途遇到不少仙官神将，皆对北斗司命恭敬行礼，目光落在张润身上时，则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张润能感觉到，天裂渊一战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他这位新晋金仙，身怀“原初之光”，硬抗“归寂序列”的事迹，恐怕已在高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不多时，两人已至凌霄殿前。那高达万丈的玉阶仿佛直通天道，殿门紧闭，散发出镇压万古的沉重气息。门前并无守卫，却有一种无形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宣，北斗司命，下界修士张润，觐见——！”
悠长而威严的唱喏声自殿内传出，沉重的殿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其后仿佛蕴含着一方宇宙的深邃空间。
北斗司命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肃穆，示意张润跟上，迈步而入。
踏入凌霄殿的瞬间，张润只觉周身一轻，仿佛脱离了原有的时空，进入了一个更加高维的层面。脚下是氤氲的混沌之气，头顶是流转的星河宇宙，四周无边无垠，唯有殿宇深处，无穷高处，一道无法用目光直视、周身笼罩在朦胧清辉中的身影，端坐于九龙环绕的至尊宝座之上。
那身影并非多么高大，却仿佛是整个宇宙的中心，诸天万界的规则皆以其为轴心运转。仅仅是被那清辉后的目光扫过，张润便感觉自身所有的秘密，混沌源核、原初光种、荒古契约、周天星辰塔……都仿佛被看了个通透，无所遁形！
这便是统御诸天、执掌大道纲常的玉皇大帝！
“臣，北斗司命，参见陛下！”
“下界修士张润，拜见玉帝陛下！”
两人依礼参拜。张润能感觉到，身旁的北斗司命，这位在外界叱咤风云的金仙巅峰，在此地也收敛了所有气息，显得无比恭谨。
“平身。”
一个宏大、平和、不带丝毫感情，却仿佛直接响彻在宇宙本源层面的声音响起。没有威压，却让人生不出丝毫违逆之心。
“谢陛下。”
两人起身，垂首而立。
“张润。”玉帝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天裂渊之事，司命已详细禀报。你于危急关头，寻得‘原初之光’，力抗‘归寂序列’，保全‘薪火’种子，功莫大焉。”
“陛下谬赞，此乃晚辈分内之事，亦是诸位同道齐心之功。”张润不卑不亢地回应。
“分内之事……”玉帝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你可知，这‘原初之光’，意味着什么？”
张润心神一紧，知道关键来了。他沉吟片刻，谨慎答道：“晚辈于归墟之中，得古仙残魂点拨，略知一二。此光似是‘存在’之基，对抗‘虚无’之钥。”
“古仙残魂……看来，那些沉寂的存在，也终于坐不住了。”玉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错，‘原初之光’，乃太初混沌开辟，划分清浊，定义‘存在’的第一缕光晖，是维系现世宇宙不被‘终极虚无’同化的根本。而‘他们’，或者说‘归寂意志’，便是宇宙为了维持某种‘绝对平衡’，而衍生出的，旨在抹除一切‘超限存在’、将万物重归‘太无’的清理机制。”
张润心中虽早有猜测，但由玉帝亲口证实，依旧感到震撼。宇宙自身的清理机制……这对手，远比任何具体的敌人都要可怕。
“上古天庭，因触及‘超脱’边界而崩。星灵、荒古等族，亦因具备‘超限’潜质而亡。如今，轮到了你，身负混沌，掌原初之光，更是‘归寂意志’眼中，最大的‘变数’与‘错误’。”玉帝缓缓道来，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陛下，难道我等只能坐以待毙？”张润抬起头，目光直视那朦胧清辉。既然玉帝知晓一切，他需要知道天庭，或者说这位三界之主的态度。
“坐以待毙？”玉帝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若如此，朕又何必允你飞升，何必容‘薪火’集结？”
他话锋一转：“然，对抗‘归寂’，非是寻常征战。其力源自规则，近乎天道。强行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集合如今残存天庭之力，亦不过延缓败亡之期。”
张润沉默。玉帝所言，确是残酷的现实。天裂渊中，集合众人之力，也仅是勉强中断了一次“归寂序列”的启动，还付出了惨重代价。
“故而，需寻他路。”玉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万古的深邃，“‘原初之光’是关键，但并非唯一。汝之‘混沌’，亦是变数。汝于归墟所得之‘契约’，所遇之‘古仙’，乃至汝自身……皆是这盘死局中，意外诞生的……活子。”
“朕欲予你一道法旨。”玉帝缓缓道，“许你便宜行事之权，整合诸天残存‘薪火’，探寻一切对抗‘归寂’之可能。天庭各部，凡你所需，在不过分动摇根基之前提下，皆可酌情助你。”
一道散发着柔和金光、蕴含着无上威严气息的卷轴，自无穷高处缓缓飘落，悬浮于张润面前。正是玉帝法旨！
张润心中震动。玉帝此举，等于是将对抗“归寂意志”的重担，很大程度上压在了他的肩上，并给予了极大的权限！这是信任？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布局？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问道：“陛下，晚辈有一事不明。‘他们’……‘归寂意志’，究竟是何形态？其核心又在何处？若连对手全然无知，又如何抗衡？”
这是他最大的疑惑。“观测者”像是执行工具，“万墟之瞳”像是封印节点，“归寂序列”像是清理程序……那背后真正的“意志”本体，到底是什么？
玉帝沉默了。良久，那宏大平和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讳莫如深：
“‘他们’……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其核心……或许，从未远离。”
话音未落，张润猛地感到神魂深处，那道冰冷的“标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悸动！仿佛在回应着玉帝的话语！
他脸色瞬间一变。
玉帝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或者说，并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去吧。持朕法旨，行你应为之事。记住，汝之时间……或许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充裕。”
那笼罩在清辉中的身影，缓缓抬手，轻轻一挥。
张润只觉周身空间变换，下一刻，已与北斗司命一同，出现在了凌霄殿外的云海之中。手中的金色卷轴沉甸甸的，散发着温润而威严的光芒。
“陛下……”北斗司命看向张润，眼神复杂，“陛下既已授你权柄，此后之路，便需你自行决断了。斗部会尽力提供支持。”
张润握着法旨，望着那深邃无垠的星空，脑海中回荡着玉帝最后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以及神魂标记那诡异的悸动。
无处不在？从未远离？
难道……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滋生。
他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念头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前路何等艰险，他已然没有退路。
“星君，我们回去吧。”他看向北斗司命，“是时候，让‘星火’真正燎原了。”
新的征程，就在脚下。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或许是比想象中更加诡异、更加贴近本质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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