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初雪悄然落下，细碎的雪沫覆盖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却无法冷却朝堂之下愈发灼热的暗流，更无法掩盖帝国边疆再次燃起的烽火。李渊坐在温暖的太极殿内，却仿佛能感受到来自西北苦寒之地的风沙和南方潮湿海风中的血腥气。
安西，龟兹镇外的荒漠。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地面，卷起漫天黄沙。一支唐军斥候小队，约二十骑，正艰难地沿着干涸的河床巡弋。他们是安西都护府派出的眼睛，负责监控西突厥部落的异常动向。
队正王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猛地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伏在马背上，侧耳倾听，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起伏的沙丘。
“有动静！”他低声道，声音嘶哑。
所有骑兵瞬间紧张起来，手按上了弓弩和横刀。
然而，出现的并非预想中的突厥骑兵。只见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方沙丘之上。他们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在狂风中衣袂竟纹丝不动，显得异常诡异。
“什么人？！”王方厉声喝问，同时示意手下张弓戒备。
那三个黑袍人并未答话。中间一人缓缓抬起一只手，手掌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暗红光的诡异符石。
王方心中警铃大作：“放箭！”
咻咻咻！十数支利箭离弦而去，直射那三个怪人！
但就在箭矢即将及体的瞬间，三人身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箭矢撞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纷纷无力地坠落在地！
“妖法！”有士兵惊恐地大叫。
那托着符石的黑袍人，口中发出晦涩难明的音节。下一刻，他手中的符石红光大盛，周围的空气猛地变得灼热扭曲！
“轰！”
一团巨大的、翻滚着的火球凭空生成，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猛地砸向唐军斥候小队！
“散开！”王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太晚了！火球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瞬间吞噬了队伍的前半部分！人仰马翻，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火焰燃烧血肉和铠甲的可怕滋滋声，以及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幸存下来的七八名唐军吓得魂飞魄散，拨马便逃。然而，另一个黑袍人抬起手，地面上的黄沙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流沙般缠绕住马蹄，让战马寸步难行！第三个黑袍人则发出一种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嘶鸣，让逃跑的士兵们抱头惨叫，七窍流血，纷纷栽落马下。
只有王方和另外两名离得最远的士兵，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一丝运气，拼命催动战马，冲出了那片死亡区域，头也不回地向龟兹镇方向亡命狂奔。
他们的身后，是燃烧的残骸、被流沙吞噬的同伴以及那三个依旧静立沙丘、如同死神化身的黑袍身影。
岭南，广州港，水师衙署。
袁天罡与刘仁轨对坐，面色凝重。桌上摊着一份海图，上面标注了近期海盗异常活动的区域。
“天师，此次出现的海盗，绝非寻常。”刘仁轨指着海图，语气沉重，“其船只不大，却异常灵活坚固，我水师弩箭难以射穿。他们似乎能预知风向水流，总能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更诡异的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余悸，“几次接舷战，我军将士报告，对方部分海盗……形如鬼魅，力大无穷，不惧刀剑，甚至被砍伤后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粘稠液体！”
袁天罡抚须沉吟：“贫道已查验过受伤将士的伤口，其上残留着阴邪尸气与一种陌生的诅咒之力。此非中土炼尸之术，亦非南海水族妖法，倒像是……南洋一带传闻中的‘降头邪术’与炼尸结合的产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忙却隐含不安的港口：“驱使此等邪物，非普通海盗所能为。其背后必有精通邪法的术士支持，甚至可能……是一个以邪术立国的势力。他们选择此时大肆劫掠，绝非偶然。”
长安，太极殿偏殿。
李渊看着案头几乎同时送到的安西军报和袁天罡的密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军报详细描述了斥候遭遇的惨状和那三个黑袍“异人”的恐怖手段。袁天罡的密奏则分析了南海海盗的诡异之处。
“黑袍异人……火法、沙控、音攻……南洋邪术，诅咒炼尸……”李渊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西一南，同时发难，皆非常规手段。李靖，袁师，你们如何看？”
被紧急召来的李靖和刚刚返回京师的袁天罡对视一眼。
李靖沉声道：“陛下，西突厥自身绝无此等诡异手段。此必是借了外力。此举意在试探，试探我大唐在应对超凡力量方面的底线和能力。若我等应对不力，其必得寸进尺。”
袁天罡补充道：“南海之事，恐亦是如此。看似劫掠，实为挑衅。其背后之主使，所图非小。贫道怀疑，这两者之间，或有关联，甚至可能受同一股隐藏势力挑拨驱使，意在让我大唐东西南三面受敌，疲于奔命。”
“同一股势力？”李渊眼中寒光一闪，“天庭？”
“未必。”袁天罡摇头，“天庭手段，更为堂皇正大，惯用天命、神罚之类。此等诡异邪术，更像是……魔道或者某些被中土正道排斥的海外邪修所为。但无论如何，其时机拿捏之准，对我朝内部情况了解之深，绝非巧合。”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且敌人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獠牙。压力如同重重山峦，压向帝国的中枢。
然而，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一缕微光，悄然从格物院中绽放。
段纶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甚至顾不上完整的礼仪，快步闯入殿中：“陛下！成了！‘星槎’的‘御风阵’和‘破浪符’，初步测试成功了！”
“哦？”李渊精神一振，这或许是连日来最好的消息了，“细说！”
“臣等按照袁天师提供的思路和古籍残篇，结合公输家的机关术，终于解决了能量稳定输出的难题！”段纶激动地比划着，“在昆明池秘密测试，灌注能量后，符文亮起，船速激增，如离弦之箭，远超现有任何战舰！虽持久力尚有不足，但已证明此路可行！若能解决能源核心问题，大规模列装并非遥不可及！”
“好！”李渊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喜色，“需要什么？朕全力支持！”
“需要更多蕴含灵气的玉石、或是强大的能量源……或许，某些妖物的内丹、乃至……龙血之类……”段纶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些材料无一不是珍贵罕见甚至危险之物。
李渊目光闪烁，瞬间做出了决断：“袁师！”
“贫道在！”
“着你镇异司，全力协助格物院搜集所需材料！无论是探寻灵矿，还是狩猎妖物，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务必尽快攻克能源难关！”
“臣遵旨！”袁天罡领命，这对于镇异司而言，也是一项全新的挑战。
“李靖！”
“臣在！”
“西线之事，朕准你所奏，增兵安西！但切记，暂以稳守侦查为主，弄清那些‘异人’的根脚和弱点，非必要，避免与其正面决战。朕会让袁师尽快选派擅长应对此类术法的修士，驰援安西。”
“臣明白！”
“至于南海，”李渊看向南方，目光深邃，“令刘仁轨，收缩防线，护住主要航道和港口。袁师，你亲自去一趟，朕要你揪出那些邪术士的尾巴！必要时，可向那南海妖王‘借道’，它既已臣服，也该出点力气了！”
一条条指令发出，帝国这架庞大的机器，开始针对新的威胁高速运转起来。
而此刻，在帝国广袤的腹地，魏征的巡查车队，正行经一条偏僻的官道。 雪花飘落，覆盖了远处的山峦。突然，前方道路被几棵看似自然倾倒、实则斧凿痕迹明显的大树阻断。
魏征叫停车队，他坐在车中，面色平静。身旁的百骑司护卫首领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寂静的山林。
“来了。”魏征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早有预料。
暗处的杀机，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獠牙。帝国的内外，星火已燃，正在蔓延成一场考验整个国度的燎原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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