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两座石堡的吊桥已轰然落下。
尼根大公边境的与二堡,曾是横在索罗半岛咽喉的两枚钢钉,此刻却大敞城门。
守将卢西恩将染着锈迹的钥匙放在银盘里,指节因用力发白:三日前收到的密信,说亚瑟领主的先锋军已绕后截断了我们的粮道。他抬头时,眼角细纹里还凝着晨露,末将查过,山后确实埋了三十车焦黑的粮袋——您比我们更清楚这石堡的软肋。
陈健接过钥匙,指尖掠过冰凉的青铜纹路。
石堡的了望塔上,尼根家的黑狮旗正被扯下,替换成的麦穗盾牌纹章在风里翻卷。
他身后跟着陈健,老管家的鹅毛笔在羊皮卷上沙沙作响:铁砧堡存粮五千石,铠甲三千副,还有...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堡内广场——那里整整齐齐跪着四队降军,最前排的将领甲胄上还沾着泥,却都将武器堆成了小山。
四万降卒,全是尼根大公去年新征的农夫兵。科鲁姆不知何时走到陈健身侧,他腰间的麦穗剑鞘与石堡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他们里三层外三层挤在堡里,听说您要开仓放粮,昨夜就有小队长偷偷把伤兵抬到了医帐前。
陈健望向广场角落。
两个灰袍老者正被卫兵引过来,其中一个留着雪白长须的突然踉跄,被同伴扶住时,袖中滑出半块水晶——那是传送魔法阵的残片。魔法大师奥古斯汀和他的学徒。陈健压低声音,尼根大公为这俩花了十万金币,上个月还在王都的魔法评议会上炫耀。
大师。陈健迎上前,伸手虚扶,听说您研究了二十年的石肤术,在铁砧堡的城墙上试了三回?
奥古斯汀的胡须猛地一颤。
他确实在三个月前用魔法加固过城墙,可眼前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您...看过我的笔记?
在尼根大公的密室里。陈健笑了笑,他把您的手稿锁在镶金边的箱子里,说这些老东西留着压箱底他转身指向广场外的麦田,晨露在麦芒上闪着光,但我让人把您的实验记录抄了三份,一份给铁匠铺,一份给工程队,还有一份...他顿了顿,给您的学徒。
奥古斯汀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的学徒正捧着一卷羊皮纸从人群里挤出来,发梢还沾着草屑:老师!
他们把您的《元素共振纪要》从老鼠窝里救出来了,还晒了整整三天——
一声清越的龙吟打断了对话。
二十多头龙从云层里钻出来,金红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蜜色,为首的青铜龙展开翅膀时,连石堡的箭楼都被阴影笼罩。
是青铜龙阿格隆的族群!科鲁姆倒抽一口凉气,尼根大公上个月还说要组建屠龙队,怎么...
他们的龙巢在狼谷。陈健望着龙群盘旋着降落在堡外的草甸,龙爪掀起的风掀动了他的披风,三个月前大耳怪洗劫狼谷时,是我派了三百弓手守在谷口。
阿格隆的幼龙被箭伤了翅膀,是我的医官用精灵草给治的。
陈健的笔在羊皮卷上重重戳出个洞。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领主总让他把每笔开销都记清楚——给医官的精灵草、给弓手的额外军粮、甚至去年冬天多拨的三百张兽皮,原来都是撒进土壤的种子。
摩莉尔那边该收到信了。陈健摸了摸胸前的银质挂坠,那是用第一座收复村庄的麦穗熔铸的,让艾拉切带混合军团来接防。他转向陈健,告诉艾丝瑞娜,总统卫队留三百人,其余跟我回主营。
老管家刚要应下,远处传来马蹄声。
五骑快马从晨雾里冲出来,为首的骑士铠甲上还沾着泥点,却扯着嗓子喊:领主大人!
阿旧城的代表求见——他们开了城门,举着白旗等您!
阿旧城的石板路被踩得咚咚响。
陈健站在城楼上时,下方的广场已挤得水泄不通。
有白发老妇捧着烤好的黑麦面包,有光脚的孩童举着野花,连尼根大公留下的税吏都跪在路边,把账本撕成碎片:我们早受够了!
每收十斗粮要交八斗,连产妇的鸡蛋都要充公!
开仓。陈健对身边的博瑞特说。
卫队队长刚要下令,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几个士兵正把粮仓的木门卸下,金灿灿的麦粒顺着木槽流进陶瓮、木盆,甚至婴儿的襁褓里。
亚瑟领主!一个瘸腿的老农夫挤到最前面,他的破碗里已经堆了小半升麦子,我儿子去年被抓去修大公的猎场,到现在没消息...您能...
我会让人去查。陈健蹲下来,把老农夫碗里的麦子又添了一把,三日后,城门口设鸣冤鼓。
不管是丢了牛还是被抢了地,只要有理,我给你们做主。
老农夫的眼泪砸在麦粒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救世主,立刻像火星掉进干草堆,救世主亚瑟大人的欢呼此起彼伏,震得城楼上的石砖都在颤。
此时的索罗半岛,比阿旧城的粮仓更热闹的是各领主的议事厅。
科鲁姆归降?铁脊领的罗德曼爵士把羊皮纸揉成一团,那可是杰弗里最能打的将军!
上个月还带着五千骑兵冲垮过北境人的营地!他的酒杯砸在地上,肯定是假消息!
派人去哈蒙代尔,我要亲眼看见科鲁姆的旗子!
未必是假。翡翠城的女伯爵海伦捏着信笺,指尖在两座石堡四万降军的字眼上反复摩挲,我派去的商队说,铁砧堡的旗子确实换了。
更蹊跷的是...她压低声音,大耳怪的辎重队三天前突然转向,好像在躲什么人。
最东边的橡木镇,老领主巴托里正把信递给最信任的牧师:你说这亚瑟...真能比教廷的预言更灵?牧师还没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喧哗——几个农妇举着麦穗编成的花环跑过,边跑边喊:亚瑟领主分粮了!
我们也去!
反了!巴托里拍案而起,可话音未落,他的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老爷!
佃户们把谷仓围了,说...说要学阿旧城开仓!
而在离哈蒙代尔三十里的临时军营,科鲁姆正盯着眼前的名单发愁。
三百轻骑,五百重步,一百弓手——这是您要的。他把羊皮纸拍在木桌上,抬头时眼里带着刺,领主大人说要组建新军团,可这些人...全是尼根大公的降兵!
他们里有一半是被抓来的农夫。站在他对面的乌尔戈克擦着斧子,巨魔的嗓音像磨石头,我昨天巡营,听见三个小子在背《亚瑟军规》——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违者鞭二十
科鲁姆冷笑:所以陈健把我从杰弗里那里挖过来,就是让我带这群乌合之众当炮灰?他抓起桌上的狼头令牌,那是陈健亲手交给他的军团长信物,狼谷之战要是败了,他正好推我出去顶罪,对吧?
乌尔戈克突然放下斧子。
他指着营门外——几十个降兵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麦穗盾牌的图案。
有个小旗手把破布染成红色,歪歪扭扭缝了个麦穗,举着在营里跑:等打了胜仗,我也要扛这样的旗!
科鲁姆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昨夜陈健说的话:新军团不只是我的刀,更是索罗半岛的种子。当时他只当是套话,此刻看着那些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陈健要的从来不是几座城堡、几万降兵,而是...
军团长!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领主大人的信!
科鲁姆拆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字:狼谷的龙巢,我让阿格隆派了两头龙给你当斥候。
他抬头望向营外的天空。
不知何时,那两头青铜龙正绕着军营盘旋,阳光透过龙翼的鳞片,在地上投下金斑。
那些曾被踩进泥里的脊梁,此刻正挺直了站在金斑里,擦铠甲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而在更远处的山路上,几队商队正顶着夕阳赶路。
商人们的马背上除了货物,还多了卷起来的红绸旗——旗面上的麦穗盾牌,在风里若隐若现。
有个年轻的商队头目凑到老掌柜耳边:听说亚瑟领主的军队,连饭都管饱?
老掌柜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信。
那是他在阿旧城收到的,上面盖着麦穗盾牌的火漆印:凡投奔亚瑟军者,家有三丁免一,五亩以上田产减租两成。
山风卷起一片落叶,打在商队的酒坛上。
不知谁哼起了新传的民谣:麦穗垂,盾牌立,亚瑟来,乌云散...
歌声飘进正在换防的士兵耳中。
几个原本跟着尼根大公的骑兵勒住马,望着远处飘起的红绸旗,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其中一个摸了摸饿得发疼的肚子,又看了看腰间磨得发亮的旧剑——那剑鞘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淡红色的线,像极了麦穗的穗芒。
### 第391章 科鲁姆降亚瑟名传,新军团成矛头指卡(续)
晨雾散尽时,科鲁姆的新军团校场已乱成一锅粥。
他站在土台上,狼头令牌在掌心烙出红印。
台下原本按他要求列成三队的降兵,此刻竟自发重组了队列——最前排是二十多个缠着绷带我伤兵,举着用破布缝的麦穗旗;中间是抱臂而立的农夫兵,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亚瑟军规》的条文;最后排的骑兵更离谱,竟把尼根大公的黑狮铠甲翻过来穿,露出内衬用草汁染的浅黄——那是哈蒙代尔麦田的颜色。
第三小队!科鲁姆扯着嗓子喊,按昨天的阵型——
报告军团长!一个脸上沾着草屑的年轻骑兵跨出队列,我们队长说,亚瑟领主的《行军要则》里写了,伤兵该在中军,方便医官照看。他挠了挠头,再说...您昨儿半夜不是说,新军团要当半岛的种子么?
种子得把根扎稳了才能长。
队列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科鲁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接手这四万降兵时,还能靠着杰弗里旧部的余威慑住场面;可自打阿旧城分粮的消息传来,这些泥腿子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像是在看块垫脚石,而他们真正仰望的,是三十里外那面麦穗盾牌。
乌尔戈克!他猛地转向站在校场边的巨魔,你不是副军团长么?
管管你的人!
乌尔戈克正用斧子背敲着石墩,巨魔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帮厨时蹭的麦粉。
他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们没犯错。巨魔的嗓音像磨着粗砂,昨儿后半夜,我巡营听见三个小子在背《亚瑟军规》,连战马每日喂三升豆都记得清楚。他指了指土台边的木牌,那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有冤报冤,有难帮难——是陈健三日前在阿旧城设鸣冤鼓的消息,不知被谁连夜抄来贴在这里。
科鲁姆突然攥紧了腰间的麦穗剑鞘。
他想起陈健交给他狼头令牌时说的话:新军团的魂,在你手里。可现在看来,这魂早顺着风飘到哈蒙代尔去了。
军团长!传令兵从营门外跑来,怀里抱着卷羊皮纸,领主大人的手谕!
科鲁姆展开信笺,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他眼睛发疼:着乌尔戈克暂代军团日常调度,科鲁姆专注挑选精锐。末尾的麦穗火漆印还带着余温,像块烧红的铁烙在他心口。
领主这是怕我带着降兵反水?他捏皱信纸,抬头时正撞进乌尔戈克的目光。
巨魔没说话,只是把斧子往地上一杵,斧刃深深扎进泥土——那是他在总统卫队时养成的习惯,站如标枪,稳若磐石。
您觉得我是来监视的?乌尔戈克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巨魔在说秘密,三天前领主找我谈话,说新军团里有一半是被抓的农夫,他们怕官、怕鞭子,可乌尔戈克不一样——你扛过我三面盾牌,他们信你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铜护心镜,那上面还留着去年替陈健挡下兽人长矛的凹痕,他让我来,是怕你压不住这些泥腿子的热乎劲儿。
科鲁姆盯着巨魔护心镜上的凹痕,突然想起陈健总说信任比铠甲更硬。
他低头看向台下,那个年轻骑兵正蹲在地上,给伤兵系松了的鞋带——动作笨拙,却带着股认真劲儿。
去把名册拿来。他对传令兵说,声音放软了些,从今天起,我要亲自挑兵。
同一时刻,哈蒙代尔的总统卫队营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卫队长!
卫队长!二十多个精壮的卫兵举着长矛转圈,铠甲相撞的脆响混着笑声直冲云霄。
艾丝瑞娜站在石拱门下,大天使特有的银金色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她捧着陈健刚递来的鹰首令牌,指尖微微发颤。
怎么?陈健笑着挑眉,大天使也会紧张?
不是紧张。艾丝瑞娜仰头望着营地中央新立的旗杆——上面飘着的麦穗盾牌旗,比她在天堂见过的任何战旗都要鲜艳,是高兴。她转身看向卫队成员,这些曾跟着她在兽人堆里杀出血路的伙伴,此刻正红着眼眶冲她比手势,以前当卫队长,是因为我能打;现在...是因为他们信我。
陈健捧着羊皮卷从侧门进来,老管家的镜片上蒙着层薄汗:领主,科鲁姆那边送来新军团的初选名单了。他压低声音,说是挑了一万精锐,可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原尼根军的老兵,剩下的...都是主动要求加练的农夫兵。
陈健接过名单扫了两眼,突然笑出声:科鲁姆这是跟自己较劲呢。他转向艾丝瑞娜,卫队的新铠甲做好了?
铁匠铺连夜赶的。艾丝瑞娜晃了晃腰间的银质剑穗,老波比说,这次的锁子甲加了精灵钢,能挡下龙息——当然,得先挡下您的剑。
陈健没接话,目光落在营地外的山路上。
那里扬起阵阵尘土,是艾拉切的混合军团到了。
科鲁姆的新军团校场再次热闹起来时,日头已爬到中天。
一万初选士兵列成方阵,铠甲虽旧却擦得锃亮,矛尖在阳光下连成银海。
科鲁姆站在土台最高处,望着陈健骑马穿过队列,马蹄声叩在夯实的泥地上,像敲在他心上。
不错。陈健勒住马,指尖划过前排士兵的护腕——那上面还留着铁匠连夜修补的痕迹,这些人里,有多少能在暴雨天保持阵型?
回领主!第一队的队长是个左脸有道疤的老兵,原是尼根军的百夫长,昨儿下半夜突训,除了三个伤兵,其余都在半柱香内列好了队!他拍了拍身边的农夫兵,这小子前儿还不会拿矛,现在刺靶能中七环!
陈健点头,目光扫过队列末尾。
那里站着二十多个扛着长弓的少年,最小的不过十五岁,箭囊里插着用树枝削的箭杆:他们是?
自告奋勇的斥候预备役。科鲁姆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骄傲,听说要去狼谷,说龙飞得高,我们眼尖他顿了顿,我让人测过,最瘦的那个能爬三十丈高的树,气都不喘。
陈健翻身下马,走到少年们面前。
最左边的孩子抬头时,他认出那是阿旧城举野花的光脚孩童,现在脚上套着不合脚的皮靴,靴帮用麻绳捆了好几道。
怕么?他问。
孩子实话实说,可我娘说,跟着亚瑟领主,怕也能变成胆。
陈健笑了,伸手揉乱孩子的头发。
当他转身时,正看见艾拉切的军团从营门开进——五千重骑兵,铠甲映着日光如流动的金河;三千盾斧手,盾牌上的麦穗纹章比新军团的更鲜艳;最前面的旗手举着丈二长旗,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新军团的士兵们安静了。
他们望着这支像钢铁洪流般碾过校场的军队,有人握紧了手中的矛,有人摸着铠甲上的补丁,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那是看见希望的光。
科鲁姆的喉咙发紧。
他曾跟着杰弗里见过王都的禁卫军,可那些人眼里只有傲慢;而眼前这支军队,连马夫擦马蹄的动作都带着股子认真劲儿——像是在打磨一件要传给子孙的宝贝。
艾拉切。陈健迎上去,与骑在黑马上的将领击掌,路上顺利?
顺利得过分。艾拉切扯下头盔,露出眉间一道旧疤,过灰水河时,对岸的渔民划着船来送鱼,说给亚瑟的兵补补力气他扫了眼新军团的方阵,这些小子不错,有股子生气。
陈健没接话,目光落在科鲁姆身上。
降将正盯着艾拉切的军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头令牌,脸上的表情像在看一面镜子——里面映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军队该有的样子。
今晚摆酒。陈健拍了拍科鲁姆的肩,让新军团和艾拉切的人聊聊,问问他们怎么从泥腿子变成精锐的。他转身走向营地,披风在风里翻卷如焰,三日后,随我去狼谷。
科鲁姆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那个年轻骑兵说的话:亚瑟领主不是要我们当刀,是要我们当种子。此刻再看新军团的方阵,那些曾被踩进泥里的脊梁,正随着艾拉切军团的号声挺直——像极了春麦拔节时的模样。
晚风卷起麦香时,陈健站在主营的了望塔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陈健捧着地图凑过来,羊皮卷上用红笔圈着卡斯特罗领的字样。
卡斯特罗的商队这月没进哈蒙代尔。老管家压低声音,他的长子上周去了王都,听说带了三车黄金。
陈健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石墙。
月光漫过他胸前的麦穗挂坠,在石墙上投下一片金黄。
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民谣,还是那首麦穗垂,盾牌立,只是最后多了句新词:亚瑟剑,指北方...
晨雾未散,哈蒙代尔领主堡的石墙已被染成金红色。
陈健站在塔楼回廊上,远眺东方天际,那里飘着几面绘有黑狮纹章的旗帜——科鲁姆的降军正在通过吊桥,甲胄碰撞声混着马蹄响,像一把重锤敲在大地的胸腔上。
“领主大人,摩莉尔女士在大厅候着。”身后传来艾丝瑞娜的声音,大天使的羽翼收在银甲之下,却仍有细碎的圣光从甲缝里漏出来,将她的侧脸映得如同雕塑。
陈健转身时,注意到她腰间的圣裁剑微微震颤——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共鸣。
大厅里,摩莉尔正俯身查看羊皮地图,深紫色裙角扫过橡木长桌。
这位曾在王都情报部任职的女子,此刻指尖停在“铁脊关”的位置:“科鲁姆带来了杰弗里旧部三千人,其中八百是重步兵,还有两百巨魔辅助兵。最要紧的是,他控制着铁脊关的三座哨塔,等于给卡斯特罗的西大门插了把刀。”
话音未落,厅门被推开。
科鲁姆低头走进来,锁子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那是他亲手斩杀杰弗里派来追杀降军的使者时溅的。
这位曾让北境贵族闻风丧胆的“黑狮将军”,此刻喉结动了动:“亚瑟领主,末将愿以全家血誓,此生再不踏反路。”
“起来。”陈健的声音不重,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度。
他走向科鲁姆,伸手按住对方肩头:“我要的不是血誓,是你手下那些老兵能在战场上替哈蒙代尔挡箭。铁脊关交给你,你守得住吗?”
科鲁姆猛地抬头,眼底有滚烫的东西在烧:“末将若失一关,提头来见!”
“不必提头。”陈健勾了勾嘴角,转向跟在科鲁姆身后的巨魔。
那巨魔足有两米五高,皮肤呈暗绿色,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正是索尔部落的勇士乌尔戈克。
“副军团长,你呢?”
乌尔戈克捶了捶胸口,胸甲发出闷响:“人类的酒比巨魔的麦酒难喝,但领主的承诺比山岩还硬。”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卡斯特罗的城墙,我来拆。”
摩莉尔在旁翻着卷宗:“新军团暂名‘黑狮’,编制已按您的要求调整——人类与巨魔混编,每十人队配一名巨魔盾手。武器库拨了五百柄精钢战斧,老波比的铁匠铺连夜赶工,三日后能交付第二批。”
这时,厅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艾丝瑞娜的羽翼突然展开,带起一阵风将烛火扑灭,又在瞬间收拢——来者是己方传令兵。
“报——艾拉切大人的‘晨星军团’已过青溪谷,距此半日路程!”
陈健眼睛一亮。
艾拉切是他从王都挖来的战术大师,麾下三千轻骑兵曾在边境扫平过狼盗部落。
他转向科鲁姆:“你的黑狮军团守铁脊关,艾拉切的骑兵绕后截断卡斯特罗的粮道,艾丝瑞娜的总统卫队随我正面强攻。”他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卡斯特罗堡”,“三天后,我要看到卡斯特罗的旗子换成哈蒙代尔的鸢尾花。”
科鲁姆忽然单膝跪地:“领主可知,卡斯特罗的地牢里关着杰弗里的长子?那小崽子去年屠过三个村庄——”
“我知道。”陈健打断他,“所以攻下卡斯特罗后,由你亲自审他。但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要让北境所有想反抗的贵族看看,跟着哈蒙代尔的,有肉吃;挡路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午后,归降的消息像长了翅膀。
酒肆里,老波比的铁锤砸得更响了:“瞧见没?科鲁姆都降了!咱们亚瑟领主的旗子,迟早插到王都去!”
城墙上,博瑞特的卫队换了新甲,胸甲上的鸢尾花在阳光下闪着光。
有新兵小声问:“队长,卡斯特罗的城墙真有传言里那么厚?”
博瑞特吐了口唾沫:“厚个屁!等艾丝瑞娜大人的圣裁剑劈下去,石头都得喊娘。再说了——”他拍了拍腰间的战刀,“咱们领主说能赢,那就准能赢。”
而在百里外的卡斯特罗堡,城主的银杯“咔”地裂成两半。
“科鲁姆降了?”他盯着信使,“那铁脊关——”
“已经易主。”信使跪得更低,“还有消息说,亚瑟领主要亲征。”
城主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来犯?告诉他,卡斯特罗的护城河,够他的血填满!”
但他没注意到,窗外的乌鸦扑棱棱飞走了。
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城堡尖顶,隐约传来遥远的号角声——那是黑狮军团的战号,正撕开云层,朝着卡斯特罗的方向,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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