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时，两人坐在礁石上，身边摆着装满贝壳的布囊和几只装在竹篓里的小螃蟹。辰十将螃蟹一只只放回海中，看着它们横着爬进浪花里，忽然叹道：
“以前每年来祭祀，都被苏姑姑盯着焚香沐浴静心，根本没机会看这些。原来樱花岛不是只有神女祠的檀香味。”
晏无心望着她被夕阳染成金红的侧脸，轻声道：“以后想看，我都可以陪你来。”
接下来的两天，辰十几乎把樱花岛逛了个遍。上午跟着晏无心去岛东的海边，潮水退去后，沙滩上满是五彩的贝壳，她蹲在沙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带着淡紫色纹路的贝壳，像珍宝似的放进布囊里：“这种颜色的贝壳做成风铃一定很好看。”
晏无心坐在一旁的礁石上，看着她弯腰捡贝壳的模样。
阳光落在她发顶，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光，偶尔捡到特别的贝壳，会兴奋地举起来给他看，像极了当年烟姑娘在兰若学府后山发现野山楂时的模样。那时烟姑娘也是这样，捧着满兜的山楂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说要做山楂糕给他们吃。
到了午后，海边的阳光渐烈，两人就去岛南的海鲜市场。辰十看着水箱里鲜活的龙虾，忍不住拉着晏无心的衣袖：“晚上吃这个好不好？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龙虾呢。”
晏无心自然应允，还挑选了几样临安少见的海鲜一起下单。
晚饭时，两人坐在海边的小馆里，桌上摆着清蒸龙虾、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一碗鲜美的海鲜汤。
辰十吃了一口蒸扇贝，果然味道十分鲜美，没有科技与狠活，只有天然的海盐和淡淡的酒香，辰十吃的十分满足。
偶尔抬头，看到晏无心正帮她剥龙虾，动作自然又熟练，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你以前经常给人剥海鲜吗？” 辰十忍不住问。晏无心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恍惚：“很久以前，给一个…… 朋友剥过。”
夜色渐深时，两人沿着海边散步回去。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规律的声响，远处的渔火点点，像落在海上的星星。辰十踩着沙滩上的水洼，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夜空：“你看！星星好亮啊！”
晏无心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漫天繁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银河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
他忽然想起在达瓦草原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星空，辰十问他以后想做什么。那时他没能给出答案，可此刻看着身边人的笑脸，却忽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陪着她，看遍山河星光，也挺好。
“明天要去神女祠报到了。” 走回客栈时，辰十忽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以后就不能这么自在地逛了。”
晏无心看着她垂下去的眼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明年你游历的时候，我们再去江南。你不是想看桃花吗？我陪你去。”
辰十抬头，眼中重新亮起光芒，用力点头：“好！说定了！”
回到客栈房间，辰十把白天捡的贝壳倒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分类——浅色的要打磨成风铃，带花纹的要串成手链，还有几枚特别圆润的，她打算做成绣球挂坠送给苏千织。
晏无心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想起第一世烟姑娘总说，想看看人间的热闹，想尝尝各地的小吃。那时她还没实现就入了轮回，如今能他陪着转世的烟姑娘，把这些遗憾一一补上，或许也是一种圆满。
窗外的樱花还在飘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的贝壳上，泛着柔和的光。辰十将最后一枚贝壳放进布囊，抬头看向晏无心，忽然笑道：“明天去神女祠前，我们再去吃一次樱花糕好不好？”
晏无心点头，眼底满是温柔：“好。”
第二天一大早，辰十正将最后一枚贝壳穿进麻绳。窗台上的浅紫色风铃轻轻晃动，粉白的樱花瓣落在贝壳上，衬得那串手工风铃愈发精巧——这是她昨夜挑灯做好的，每枚贝壳都磨得光滑圆润，是前日在月牙湾亲手捡的珍品。
晏无心提着早点推门进来时，正见她将手中的风铃装进素色锦盒。瓷碗里的海鲜粥还冒着热气，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锦盒上：“这是……”
“给你的。” 辰十把锦盒推过去，指尖轻轻摩挲着盒沿，“昨日捡的贝壳做的，风一吹会响，比上次在船上做的那个好看些。” 她顿了顿，又从怀中摸出十锭沉甸甸的银子，“还有这些银子，一共五百两，算是这段时间你保护我的报酬。”
晏无心打开锦盒，贝壳风铃在晨光中泛着淡光，轻轻一碰便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当年烟然阁檐下的铜铃。这是她第三次送他东西，第一次的小汤圆让他涨了一千年的功力，第二次的神格让他重入轮回，而这次的风铃却是唯一一个她亲手做的礼物。
他低头看着风铃上晃动的贝壳，轻声道：“很好看，我会好好收着。”
他指尖划过冰凉的贝壳，忽然想起辰十蹲在沙滩上挑贝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弯起，却在看到那几锭银子时，眉头轻轻蹙起。
“风铃我收下了。” 他将锦盒放在怀中，却把银子推了回去，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报酬不必给，我们是朋友。”
“朋友？” 辰十愣了愣，指尖停在银子上。她自小在烟然阁长大，身边的姐妹虽多，却总隔着 “圣女” 身份的距离；殷凌虽亲切，却带着皇室的疏离；唯有晏无心，从织羽城的意外相遇，到地宫的并肩涉险，再到这几日的自在相伴，从未因她的身份拘谨，也从未让她觉得隔阂。
“对，朋友。” 晏无心点头，眼底的魔气被晨光冲淡，只剩柔和，“哪有朋友收报酬的道理？” 他拿起粥碗递到她面前，“快吃吧，粥要凉了。神女祠离这里不远，我送你过去。”
辰十望着他认真的眼神，终究还是把银子收回怀中，低头喝起粥来。海鲜粥的鲜味在口中散开，混着淡淡的暖意，让她想起草原上的烤鸽子、火车上的桂花糕，还有小吃街的樱叶饼等等……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瞬间，都是这位 “朋友” 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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