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内部，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在稳定而充盈的能量场滋养下，疲惫与创伤以惊人的速度消退。阿豪和“夜莺”在医疗室内深度休息了不到六小时，醒来时却感觉精力充沛，连往日训练积累的旧伤暗疾都似乎减轻了许多。这不仅仅是休养，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的温和浸润。
当他们走出医疗室时，发现林冬并未休息。他站在厅堂中央，双眸微闭，身前的空气中，正由无数细小的光粒凝聚成一幅半透明的、不断变化的南都市及周边区域的立体地图。地图上，无数光点明灭闪烁，代表着不同强度的能量源和信息流，其中几个区域的光点异常密集。
“这是……”“夜莺”走近，瞳孔微缩。她认出那是南都的实时能量与信息态势图，其精度和涵盖范围远超她所知任何军方或情报部门的系统。
“广域频率扫描阵列的初步应用。”林冬没有睁眼，声音平静，“被动模式下，它能捕捉并解析五百公里半径内绝大部分的电磁信号、能量波动，甚至……一些更隐秘的生物场特征。”
他伸出手指，点向地图上北区的一个位置，那里是世坤物流码头，此刻正被一层代表“异常能量聚集”的淡红色光晕笼罩。“高世坤的麻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也更严重。”
随着他指尖轻划，那区域的图像被迅速放大、清晰。可以看到码头上人影幢幢，似乎发生了冲突，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几艘停泊在附近、涂装统一的灰色船只，它们散发着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冰冷秩序感的能量特征。
“‘雅典娜’的触角……‘净化者’部队的先遣侦查单位。”林冬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们已经在施加压力，进行外围清场了。高世坤的势力，在这种降维打击下，撑不了多久。”
阿豪脸色凝重：“他完了？”
“不一定。”林冬摇头，“但他需要帮助。而他掌握的物流网络、地下信息渠道，对我们同样有价值。”他看向阿豪，“我们需要外面的眼睛和耳朵，不能永远困守在这里。高世坤，可以成为一个支点。”
接着，林冬的手指移向市中心的另一个区域，那里是市公安局。“赵正明……”
图像放大，显示出市局大楼，以及旁边一条街道上，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轿车的能量特征被单独标记出来，呈现出一种高度加密和警惕的状态。
“他一直在调查我，调查码头，现在恐怕也察觉到了‘堡垒’和‘雅典娜’活动带来的异常。他是个麻烦，但……”林冬顿了顿，“在某些层面上，他的立场与‘雅典娜’的绝对秩序是天然对立的。或许，可以有限度地……利用。”
“你要联系他们？”“夜莺”皱眉，“风险太高。无论是高世坤还是赵正明，都无法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和力量来源，贸然接触可能暴露‘黑石’。”
“不是直接接触。”林冬嘴角微扬，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傲慢的自信，“是用他们的‘频率’，与他们对话。”
他心念一动，立体地图旁又凝聚出两个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虚拟操作界面。一个界面的风格带着草莽江湖的粗粝感，另一个则透着体制内的严谨与加密特征。
“阿豪，我需要你提供高世坤最私密、通常只用于紧急情况的那个卫星电话号码的编码规律和识别密钥。”
“‘夜莺’，我需要你回忆赵正明个人加密通讯频段的特征码，以及他习惯的验证方式。”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林冬这是要……直接模拟信号源，绕过所有中间环节和防火墙，与目标的通讯设备建立点对点的、无法追踪的链接！
这需要对目标通讯习惯和加密方式极其了解，更需要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对信息本身进行“伪装”和“频率同调”的能力。
阿豪和“夜莺”没有多问，迅速将自己所知的信息细节报出。这些本就是他们职责范围内需要牢记的情报。
林冬闭上眼，他体内那深邃的频率开始以极其精微的方式调整、振荡。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黑石”的能量，模拟出特定的信息波纹。
第一道信息流，指向北区，世坤码头。
高世坤正在他那间加固过的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码头上那些来历不明、手段狠辣的人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对方根本不谈判，只是冷漠地清除他外围的哨卡和人手，像是在执行某种既定的程序。他的电话几乎被打爆，都是坏消息。
就在这时，他贴身口袋里的一个从不轻易示人的卫星电话，屏幕竟自己亮了起来，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直接浮现：
【强敌非人，所求非利。旧债可抵一援。东南三号废仓，有你所需之‘牙’。——默】
信息只停留了三秒，便消失无踪，电话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高世坤猛地停下脚步，瞳孔骤缩。“默”？陈默？！他不是已经……这信息是如何突破所有屏蔽直接出现在这里的？东南三号废仓……那里是他早年处理一些见不得光“麻烦”的地方，极其隐秘！他所说的‘牙’是什么意思？
惊疑、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微光的悸动。他死死攥紧了电话。
第二道信息流，指向市公安局。
赵正明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一堆杂乱无章的案卷皱眉。码头区的异常封锁、几起无法归类的“意外”死亡、还有之前陈默消失前留下的诸多谜团……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某个巨大的、隐藏在幕后的阴影。他的个人加密通讯器就放在手边。
突然，通讯器的屏幕自主点亮，跳出一个未经授权的、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框，内容简短却石破天惊：
【赵警官，你所追寻的阴影，其名为‘雅典娜’。目标：个体意识抹除，构建绝对秩序。证据：西郊废弃第七通讯站，地下三层，数据残骸。小心，‘堡垒’也在观望。——一个不愿见世界沉寂的知情者】
信息同样短暂存在后自我擦除，没有留下任何日志或追踪路径。
赵正明“霍”地站起，心脏狂跳。这条信息直接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发送者是谁？如何突破国防级加密？‘雅典娜’、‘堡垒’……这些名字带着不祥的气息。西郊第七通讯站……他立刻抓起内部电话，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技术科，刑侦一队，立刻集合，有紧急任务！”
“黑石”厅堂内。
林冬睁开了眼睛，身前的立体地图和虚拟界面缓缓消散。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同时进行两场如此精密的“频率欺骗”和信息传递，即使有“黑石”加持，对他的精神负荷也极大。
“信息已送达。”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阿豪和“夜莺”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编织命运的网络之神。他坐在沙漠深处的地下堡垒中，仅凭意念，就能让南都市最有权势的黑帮大佬和最执着的刑警队长依照他的指引行动。这种影响力，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我们现在做什么？”阿豪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等待。并准备。”林冬走向那间刚刚解锁的“初级制造工坊”，“高世坤需要‘牙’去对抗非人的敌人，我们就给他‘牙’。‘夜莺’，我需要你协助我，利用工坊的基础功能和我们带来的部分材料，制造一些……能干扰甚至暂时瘫痪‘净化者’装备的小玩意儿。”
他的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风暴即将来临，我们要确保，风眼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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