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力量的直接对抗,而是哲学层面上的、降维打击般的根本性压制!虚无,否定一切存在与意义,从概念上,它与所有其他命途,天生为敌!
姜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观地感受到,何为崩铁宇宙中最顶尖星神之一的威能!
这并非阿哈那寻找乐子的戏谑,并非互那维持平衡的淡漠,也非终虚那新生而极端的救赎……这是沉淀了不知多少纪元、冰冷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的——万物终局!
在他身旁,黄泉的状态同样糟糕,甚至更为诡异。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并非完全因为外在的压力,更多是源于内在的共鸣与冲突。
她行走在虚无命途之上,其力量本质与Ix同源。此刻,直面这虚无的本体,她体内的虚无之力如同找到了源头的溪流,疯狂地想要奔涌而出,回归那永恒的“无”之怀抱。
同化!
她的自我,她的意志,她那份“终结终末”的炽热执念,都在被这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虚无本源所吸引、所溶解!她就像一块投入大海的盐块,正在不可避免地失去自己的形状,将要融入那无边无际的“无”之中。
她那双紫眸中的空洞,此刻被一种更深层次的迷惘与挣扎所取代。Ix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的道路最根本的质问。她凭借个人意志与执念,强行驾驭着虚无的力量,走到了这里。但在这力量的源头面前,她这窃取权能、甚至意图“弑父”的行为,显得如此渺小和……无意义。
压力!
无与伦比的压力!
不仅仅是力量层级上的绝对差距,更是哲学概念上的根本性碾压!
姜弥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抵抗着那从肉体到灵魂、从力量到信念的全面瓦解。他的视线甚至开始模糊,思维的运转都变得迟滞,仿佛要被这片绝对的“空无”所吞噬。
然而……
物极必反!
就在那意识的最后防线即将崩溃,自我即将被那永恒的“无”所同化的前一刻——
一股极致的不甘,一股源于生命本能的、对“存在”本身的执着,一股融合了他所有经历——苍城的毁灭、同伴的羁绊、复仇的完成、救赎的践行、对可能性的守护、以及对终末景象的憎恨——所凝聚成的、无比炽热的反抗意志,如同被压抑到极点的火山,轰然从他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不!
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如果“无”是终极的答案,那这宇宙间的一切挣扎、一切悲欢、一切爱与恨、一切守护与创造,难道都只是通往这冰冷终局路上,微不足道的、注定被抹去的噪音吗?!
他绝不认可!
嗡——!
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姜弥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痛苦和压力而有些涣散的眼眸,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坚定之光!那光芒,是“存在”对“虚无”最直接、最不屈的挑战!
他不再仅仅被动地防御,不再仅仅试图在Ix的压迫下维持自身的平衡。
他向前,踏出了坚定的一步!
仅仅一步,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也凝聚了他所有的意志!
紧接着,他体内那七种哀鸣、动荡的命途之力,不再是被动地抵抗外部压力,而是被他那沸腾的自我意志强行统合、引导,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融汇一体!
「记忆」的幽蓝光辉率先流淌,它不是承载绝望,而是承载那些值得守护的过往——星穹列车的温暖、同伴的笑脸、苍城同胞获救时的希冀……这些,是“存在”的痕迹,是意义的证明!
「丰饶」 的翠绿生机随之涌现,它不是无节制的生长,而是代表着生命本身那顽强不屈、于绝境中也要寻找出路的蓬勃力量!
「巡猎」 的暗红流光如箭在弦,它不是盲目的复仇,而是化作守护珍视之物、清除前行障碍的坚定决心与行动力!
「同协」 的七彩霞光轻柔共鸣,它协调着体内诸多力量,更象征着与同伴、与文明、与所有“存在”之物的连接与共鸣!
「存护」 的琥珀金光厚重如山,它筑起的并非物理的墙壁,而是守护“可能性”、守护“意义”本身的、永不倒塌的信念基石!
「欢愉」 的诡谲光芒一闪而逝,它带来的是超脱于苦难与绝望之上的、对生命本身的热爱与对自由意志的礼赞!
「终虚」 的灰暗深邃最后融入,它不再是被压制的对象,而是化作了最深刻的警示——警示着沉沦与堕落的终局,反衬出“存在”与“守护”的珍贵与不易!
七种力量,七种哲学,此刻不再彼此冲突,不再区分主次,而是在姜弥那“守护可能性”的绝对核心意志下,完美地融合成一股全新的、无法被单一命途定义的、独属于他姜弥的“道”之光辉!
这光辉,并非纯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种宣言,一种哲学理念的具象化!它向着那片绝对的虚无,向着那蜷缩的星神Ix,发出了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呐喊——
“存在,自有其意义!”
“可能性,值得守护!”
“即便终末注定,过程中的一切,也绝非虚无!”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道”的争鸣!是一个行走在独特道路上的生命个体,对宇宙终极法则之一发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哲学挑战!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亘古不变、仿佛连时间本身都无法在其身上留下痕迹的、蜷缩的Ix轮廓……
微微地,动了一下。
并非大幅度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调整,如同沉睡中的巨兽因耳畔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而略微变换了蜷缩的姿态。
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的“注视”,跨越了概念的距离,落在了姜弥身上。
那并非视觉上的看,而是一种……“存在”本身被更高层次的概念所“锁定”的感觉。
冰冷,空洞,不含任何情绪,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抵本质根源的绝对性。
在这道“注视”之下,姜弥感觉自己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肉体、灵魂、意志,乃至他所融合的七种命途之力,他所坚信的“道”——都被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对方面前,接受着那终极“虚无”的、漠然的审视。
压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这道“注视”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深入骨髓。
但姜弥,没有再后退。
他挺直了嵴梁,承受着那仿佛能瓦解一切的注视,目光坚定地回望那片绝对的“空无”以及其中蜷缩的轮廓。
他的道,已宣之于口,践之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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