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脚踏实地——或者说，踏足于冰冷的兽骨残骸之上——凌凡感受着体内与往昔截然不同的力量流转。
双臂新生肌肤莹润，骨骼内混沌清光与冰蓝焰丝交织，强度更胜往昔。元婴眉心的源碑印记散发着温润而深邃的波动，如同一个内置的罗盘，隐隐指向碎星域深处某个模糊的方向。
那便是第一块源碑碎片所在的方位。
“凌大哥，你的伤……”苏晚晚关切地查看着他，美眸中泪痕未干，却已满是惊喜。
“已无大碍，且因祸得福。”凌凡简略解释了一下“初始之间”与“守墓人”的存在，以及自己成为“契合者”，需要收集源碑碎片的使命。关于归墟使者和世界毁灭的真相太过骇人，他暂时隐去未提，只言明收集碎片关乎解决自身隐患和寻找咕噜。
苏晚晚听得心潮起伏，虽觉前路艰险，但见凌凡目光坚定，气息渊深，便也按下忧虑，重重点头：“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凌凡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我们并肩而行。”
他催动眉心的源碑印记，那感应顿时清晰了数倍。碎片位于东南方向，需要穿越数块较大的陆地碎片和一片危险的能量乱流带。
“走！”
两人不再迟疑，身形掠起，朝着指引的方向飞去。拥有了源碑印记，凌凡对此地混乱的空间结构和重力变化适应了许多，飞行起来更加自如。苏晚晚的月华之力也似乎与此地某种残缺的月之法则隐隐呼应，身法愈发灵动。
一路上，他们遭遇的混乱生命体果然更强了。出现了能分裂重组、近乎不死的“流影胶怪”；能释放精神冲击、制造幻象的“惑心魔苔”；甚至有一群形如蝗虫、口器能啃食灵力的“噬灵飞蠊”，铺天盖地而来，每一只都有金丹实力，极为难缠。
凌凡不再留手，混沌冰焰印信手拈来。如今他对这门神通的掌控更加精妙，时而出其不意，将怪物冻结于冲锋途中；时而化印为网，笼罩大片区域，将其内怪物连同混乱核心一并炼化。
击杀怪物后留下的那些混乱晶核，他也来者不拒，尽数收入囊中。这些晶核内蕴含的混乱生命力虽不能直接吸收，但源碑印记传来模糊信息，似乎集齐一定数量或特定组合后另有他用。
苏晚晚的月华之力在对抗这些混乱生命时也展现出独特效果，清冷的月辉能净化部分精神污染，并对那些阴影类、幻象类怪物有奇效。两人配合愈发默契，一路推进，虽偶有惊险，却皆有惊无险。
数日后，他们穿越了一片充斥着空间裂缝和扭曲磁场的乱流带，终于抵达了源碑印记指引的第一处目标区域。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巨大碎片，而是一片由无数细小碎石、尘埃和冰块构成的、缓缓旋转的碎片旋涡！旋涡范围极广，中心处幽暗深邃，散发着强大的引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而在那旋涡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与源碑印记同源的灰色光华在顽强地闪烁着。
碎片，就在这旋涡中心！
“好强的引力场！”苏晚晚稳住身形，感受着那仿佛要将人撕碎的拉扯力，俏脸微变。这引力不仅作用于肉身，更牵扯灵力与神魂，寻常元婴修士恐怕连靠近都难。
凌凡感应着旋涡的力场结构，眉头微蹙。这引力场并非天然形成，其中混杂着一种熟悉的混乱暴戾气息，似乎有强大的怪物盘踞其中，借助旋涡环境狩猎。
“跟紧我，这漩涡里有东西。”凌凡撑开混沌护体神光，将苏晚晚也笼罩在内，同时引动玄冰真焰的寒意，在神光外层覆上一层薄薄的冰蓝焰甲，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引力撕扯。
两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顶着强大的引力，小心翼翼地潜入碎片漩涡。
越往深处，引力越强，光线也越发暗淡。四周漂浮的碎石冰块被引力加速，如同炮弹般呼啸穿梭，危险至极。凌凡凭借强大的神识和源碑印记对空间的微妙感知，总能提前避开这些致命的流矢。
深入约莫千丈后，前方隐约传来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声！
紧接着，旋涡深处的黑暗中，亮起了两盏巨大的、猩红色的“灯笼”！那是一只潜伏在旋涡核心的巨兽的眼睛！
巨兽缓缓从黑暗背景中浮现出轮廓。它形似巨鲸，却通体覆盖着暗沉如陨铁的鳞甲，背部生长着无数如同礁石般的狰狞骨刺，一条长尾如同巨型骨鞭，在漩涡中缓缓摆动，搅动起更大的引力乱流。
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巅峰，而且在这主场环境中，实力恐怕还要增幅数成！
涡旋古兽！一种适应了碎星域极端环境、以吞噬碎片和误入生灵为生的古老怪物！
它显然将凌凡二人视为了送上门的美餐，猩红的巨眼中流露出贪婪与暴戾，张开如同深渊般的巨口，发出一声震得整个旋涡都在颤抖的咆哮！
咆哮形成的音波混合着强大的引力，化作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朝着凌凡二人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坚硬的碎石都被震成齑粉！
“小心音波攻击！”凌凡厉喝，混沌冰焰印瞬间在身前放大，旋转着迎向那扭曲波纹！
“轰——！”
冰焰印与音波引力场狠狠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混沌之气疯狂消磨着音波能量，玄冰真焰则冻结、迟滞着引力场的运转。然而，这古兽借助旋涡环境发出的攻击威力极大，冰焰印剧烈震颤，竟隐隐有被击退的迹象！
与此同时，那古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那条巨大的骨尾如同撕裂虚空的神鞭，带着万钧之力和刺耳的尖啸，朝着凌凡当头抽下！速度快得惊人！
前后夹击！
凌凡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留手。他心念沟通源碑印记，低喝一声：
“混沌……领域，开！”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生灭轮回意境的力场骤然扩张开来！力场范围内，混乱的引力被抚平，暴戾的音波被消解，连那抽来的骨尾速度都明显减缓了一丝！
这是凌凡初步融合自身道则与源碑印记力量，领悟出的领域雏形！虽然范围不大，且维持极耗心神，但在这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趁着骨尾被凌域迟滞的瞬间，凌凡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原地，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古兽相对脆弱的腹部下方！
他双手虚抱，体内混沌石源核与玄冰真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所有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掌心！
一枚仅有拳头大小、却凝练到极致、内部仿佛有混沌开辟、冰焰生灭景象的灰蓝色光球，骤然成型！
混沌冰焰……爆！
他将这凝聚了自身此刻最强力量的光球，狠狠按向了古兽的腹部鳞甲！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异响！
光球瞬间没入古兽体内！下一刻，极致的寒意从内部爆发，将其五脏六腑、经脉妖力瞬间冻结！紧接着，混沌的分解与湮灭之力轰然释放！
“嗷——！！！”
古兽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然后冰霜内部，血肉骨骼如同风化的沙堡般，寸寸瓦解、湮灭！
几个呼吸之间，这头称霸此片漩涡不知多少岁月的元婴巅峰古兽，便彻底化为了一蓬巨大的冰尘，混合着它那枚拳头大小、蕴含着磅礴星辰之力和混乱生命精华的兽核，缓缓漂浮在漩涡之中。
凌凡脸色苍白，气息微喘，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灵力。他伸手一招，将那枚珍贵的兽核和漩涡深处那块终于显露出来的、约莫脸盆大小、散发着柔和灰光的源碑碎片，一同摄入手中。
碎片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轻轻跳动，与他眉心的印记产生强烈的共鸣。一股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滋养着他的元婴与肉身，之前的消耗迅速恢复，甚至修为都隐隐提升了一丝！
“第一块……”凌凡握紧碎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信息与力量，目光投向旋涡之外，那无尽破碎的虚空。
猎杀，才刚刚开始。而前路的尽头，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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