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泽洛斯（Zelos）星系永恒的主题。
这片位于帝国疆域边缘、几乎被星图绘制者遗忘的荒芜角落，唯有那颗黯淡的恒星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勉强照耀着其轨道上寥寥数颗岩质行星。
其中一颗编号为 Zelos IV 的星球，更是贫瘠到了极致。
它的地表遍布着亿万年未曾变动的陨石坑和嶙峋的怪石，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大气层无法保留丝毫热量，使得星球表面在恒星光照射时如同烤炉，而陷入阴影时则瞬间化为冰窖。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资源价值，没有战略意义——直到三个标准泰拉日前，一次剧烈的地质构造运动，如同星球在沉睡中无意识地翻身，撕裂了泽洛斯 IV 古老的地壳。
在一条深不见底、蜿蜒如巨大伤疤的全新裂谷底部，某种绝非自然造物的东西，悄然暴露在了恒星黯淡的光芒之下。
那是一系列错综复杂的、违背欧几里得几何学原理的构造。巨大的石质（或类似石质的材料）结构以不可能的角度相互连接、延伸、交错，表面光滑得令人不安，却又镌刻着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或符号体系解读的、仿佛源自梦魇的纹路。
这些结构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呼吸”着——微微地起伏、扭曲，甚至偶尔会发生局部的、短暂的相位闪烁，仿佛同时存在于多个维度。
一种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能量场笼罩着这片区域，使得周围的光线发生轻微的偏折，空气（尽管极其稀薄）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如同臭氧与古老尘埃混合的金属腥味。
正是这种异常的能量场，首先触发了忠诚的、永不倦怠的帝国耳目。
…
距离泽洛斯 IV 数百万公里之外，一艘孤独的、如同钢铁教堂与工厂结合体的舰船正以沉默的仪态巡航。这是机械教勘探船 “求知者号”（Seeker of Knowledge） 。
它那布满传感器阵列、探针发射器和通讯天线的舰体，如同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孜孜不倦地扫描着虚空，寻找着万机之神欧姆尼赛亚可能遗落在此地的任何智慧碎片。
在“求知者号”深邃如迷宫般的内舱，一座被熏香、燃油和永不间断的二进制吟诵所笼罩的主舰桥内，高级技术神甫 法斯托斯-77（Faustos-77） 正通过他复杂的多重视觉传感器，审视着无尽的数据流。
他的大部分有机组织早已被精密的机械替代，只有少数部分被封存在透明的维生舱内，以证明他曾经的人类身份。他的机械附肢连接着控制台，细微的电流声是他思维的延伸。
突然，一阵不同于往常二进制祷文频率的、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舰桥惯常的肃穆。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签名。来源：Zelos IV 地表。】
【频谱分析：失败。无法匹配已知数据库。】
【能量性质：非标准物理能量，非典型灵能波动。存在维度干涉特征。】
法斯托斯-77 的光学镜头瞬间收缩聚焦。数据流在他的内置处理器中疯狂滚动。
“异乎寻常…”他发出混合着金属摩擦声和合成音的感叹，“欧姆尼赛亚的启示？亦或是…未知的异形科技？”无论是哪种，都足以让任何一位技术神甫的心（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制成的）为之悸动。
“调整轨道！聚焦所有传感器于信号源！优先级：阿尔法！”他下达指令，机械附肢在控制台上敲出一连串急促的火花。
“启动最大范围多频谱扫描！记录一切数据！向‘大贤者考尔’频道发送初步发现报告，加密等级：卡帕！”
“求知者号”庞大的身躯缓缓调整姿态，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机械鲨鱼，将所有的侦测手段——长距光学成像、能量感应阵列、物质光谱分析仪、甚至是对亚空间波动极其敏感的盖革-灵能计数器——全部对准了泽洛斯 IV 上那条新鲜的裂谷。
传回的数据却让所有在场的技术神甫和技术奴工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光学成像显示出的结构不断发生轻微的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观看。
能量读数在疯狂跳动，时而归零，时而飙升到仪器上限，甚至出现负值这种绝对违反逻辑的情况。
物质分析表明那结构的材质既像岩石，又像金属，甚至带有某种生物特征，且比例在不断变化。
盖革-灵能计数器则发出一种古怪的、间歇性的嗡鸣，表明那里确实有超自然力量活动，但其模式与任何记录的混沌或 warp 实体都截然不同。
“矛盾…所有的读数都在矛盾…”一位初级技术神甫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处理器因过载而带着杂音。
“并非矛盾！”法斯托斯-77 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宗教般的狂热，“这是…这是更高层次的知识！是我们尚未理解的神圣几何！是欧姆尼赛亚对我们信仰的考验！”他将混乱的数据视为一种神圣的谜题。
“准备登陆小队！配备最高规格的防护与记录设备！我们要亲手触摸这份恩赐！”
“求知者号”开始向泽洛斯 IV 下降，如同一个走向圣坛的祭司，充满了敬畏与渴望。
…
然而，“求知者号”并非唯一的聆听者。
在泽洛斯星系冰冷的小行星带阴影中，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表面布满陨石坑的岩质天体内部，并非毫无生机。
数百万年的死寂被打破了。深藏于地下的、远比人类历史更加古老的墓穴世界中，冰冷的绿色符文次第亮起。
【…静默协议中断。】
【…检测到古圣造物能量特征。协议编号：cleanse-7.】
【…评估威胁等级：中。判定：需回收或净化。】
【…激活收割者协议。唤醒伊姆霍特普霸主及其军团。】
没有欢呼，没有恐惧，只有绝对冰冷的逻辑与效率。
岩体表面无声地滑开巨大的入口，几艘形如弯刀、闪烁着森然绿光的死灵舰船悄然驶出，它们的引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扭曲了周围的空间，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瞬间加速，目标直指泽洛斯 IV。
舰船内，是排列整齐、眼中闪烁着无情光芒的太空死灵战士，以及位于指挥节点上、正在冷静计算各种回收方案的霸主伊姆霍特普。对他而言，这不是发现，而是清理家务。
…
更遥远的虚空中，一艘流线型、仿佛由水晶和灵骨编织而成的优雅飞船，正如同幽灵般滑行于现实与亚空间的缝隙之间。这是灵族侦察舰 “预兆掠影号”（omen's Shadow） 。
舰桥之上，身披繁复长袍的先知菲莉丝正痛苦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她面前那块光滑的预兆石板之上，原本可能清晰显示的命运丝线此刻变得无比混乱，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蛛网，它们疯狂地扭动、缠绕、最终又纷纷断裂消失，所有的指向都汇聚向一个模糊的坐标——泽洛斯星系的方向。
“一片…空白…一片咆哮的虚无…”她喘息着，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一个巨大的变数…正在吞噬可能性！所有的预言都在它周围扭曲、失效！它…它就像命运之海中的一个黑洞！”
这种前所未有的现象，甚至比清晰的灾难预言更让她不安。
未知，对于依赖预知生存的灵族来说，是最深层的恐惧。
“改变航向，”她对自己的船员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前往那个盲点。我们必须亲眼见证…这究竟是无意引发的涟漪，还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全新风暴之眼。”
“预兆掠影号”优雅地调转方向，如同一条敏锐的鱼感知到了水流的异常变化，悄无声息地驶向那片令预言失效的空域。
…
而引发这一切的关注的核心，那座静静躺在裂谷深处的古圣遗迹，依旧在缓慢地、固执地散发着它那异常的能量波动，对即将到来的访客毫无反应，仿佛只是遵循着某个早已设定的、早已被遗忘的程序。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湛蓝色的流星，以一种与机械教的虔诚、死灵的冰冷、灵族的优雅都截然不同的、纯粹而霸道的姿态，蛮横地撕开了泽洛斯星系边缘的虚空。
海虎（白军浪）停了下来，悬浮于星际尘埃之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感知到了前方星球上散发出的那股微弱却独特的能量波动。
“嗯？”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种感觉…有点像上次被扔过来的时候撕开空间的那一下…混乱，但又有点规律…”
对他来说，这既不是神圣的启示，也不是需要清理的垃圾，更不是命运的干扰。
仅仅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可能线索，或者一个潜在的“乐子”。
于是，他不再犹豫，化作一道笔直的蓝光，朝着泽洛斯 IV，朝着那风暴即将汇聚的中心，径直冲去。
喜欢海虎40K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海虎40K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