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刚敖没说话，径直走到蔡元祺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台录音机，把耳机硬塞进对方耳朵里。
这一幕，不仅让蔡元祺一脸错愕，也让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的陆志廉皱起了眉头。
几秒钟后，蔡元祺的脸色骤然大变，猛地抬头看向身后的邱刚敖。
邱刚敖一把扯下耳机，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蔡处长，港督已经宣布辞职担责，今晚，沈Sir赢了。
他还让我转告你……”
接着，他将沈少秋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蔡元祺听完，久久未语，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沈少秋这么做，就不怕那些曾经帮他的人寒心吗？”
“这些，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邱刚敖冷笑一声，靠近他的耳畔，压低嗓音，“沈Sir的意思很明白——你若配合，往后可以在英国安度余生；要是不识相……”
他顿了顿，继续道：“安全情报科现在全是沈Sir的人，哈塞姆已经没了，你所有的底细都在他手上。
哪怕只放出一条，你也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过。”
蔡元祺身子微微一震，脸色灰白，良久，终于低声开口：“好，我答应。
这口黑锅，我背。”
邱刚敖闻言，嘴角轻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蔡元祺喃喃自语，“沈少秋，你可真狠啊。”
审讯室外，陆志廉立刻迎上来：“邱Sir，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陆主任，等会儿你可以亲自问他。”
邱刚敖淡淡回应。
“你是在耍我？”
陆志廉语气陡然严厉。
邱刚敖却置若罔闻，只说了句：“带我去见颜利国。”
他知道，自己和沈少秋的合作，到今晚就彻底结束了。
而陆志廉这个人，对未来的格局来说，是个隐患。
但他名声太重，不能明着动。
所以，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正在被审查的蔡元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颜利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他。
警队只能有一个掌权者，要坐上那个位置，沈少秋必须踩着颜利国的尸骨上去。
陆志廉盯着邱刚敖的侧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领着他走向另一间审讯室。
这一回，邱刚敖什么都没说。
他在颜利国面前站了整整十分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直到时间一到，转身便走。
几分钟后，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陆志廉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沈少秋的心腹突然现身廉署总部，接连见这两人，究竟意欲何为？
他不知道的是，一张无形的网已悄然张开，正一步步向他收拢。
等他闭上眼的那一刻，沈少秋便将同时执掌警队与廉署，真正掌控整个港岛的权力命脉。
廉署大楼内。
“陆主任，凌晨两点半了，您去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有我们守着。”
马耀祖走上前，低声劝道。
“这两个人怕是不会松口了，让弟兄们轮班守着，都去歇会儿，接下来有的是硬仗要打。”
听到马耀祖这话，陆志廉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好，那你去休息吧。”
马耀祖笑了笑，应了一声：“嗯，主任也早点歇。”
说完，陆志廉又朝审讯室里扫了一眼——蔡元祺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他淡淡地吐出一句：“耀祖，这儿就先交给你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房间。
可他没看见的是，身后那双眼睛里闪过的挣扎与心虚。
这两年陆志廉独来独往，手下早已被沈少秋悄然渗透得七零八落。
不是人人都像陆志廉这般难啃，比如马耀祖，就是个孝子。
当年母亲重病，他借下百万高利贷，走投无路之际，是名爵慈善基金的董卫国出手相救——不仅替他还清了债，还安排母亲赴阿米利卡就医，治好了病。
这份恩情如山，但当董卫国提出要他对付陆志廉时，马耀祖起初断然拒绝。
直到对方轻描淡写提了一句：“你妈现在还在那边治病，万一……”
那一刻，他低下了头，妥协了。
“陆主任。”
就在陆志廉走向调查员宿舍的路上，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回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面孔，皱眉问：“你是？”
“我是IcAc的调查员，秦世鸿，陆主任……”
话音未落，对方猛地从衣袋中抽出一把格洛克17，抬手就是一连串枪响。
砰！砰！砰！
枪声撕破了整栋大楼的寂静。
等马耀祖、谭美莉等人闻声赶到时，陆志廉已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他的双眼睁着，死不瞑目。
眼看洋人势力即将被连根拔起，自己这帮人眼看就要上位，却在此刻倒下，他又怎能安心闭眼？
“立刻封锁整栋楼！给我把开枪的混账抓出来！”
马耀祖怒吼着下令。
不到半小时，秦世鸿落网。
可无论怎么审，这家伙咬紧牙关，半个字都不吐。
直到邱刚敖出现。
“我们接到报案，IcAc总部发生枪击案，死者是首席调查主任陆志廉，嫌疑人已被你们控制。
根据港岛法律，此人应移交警方处理。”
邱刚敖一进门便直奔主题，要人。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不用警队插手。”
马耀祖当场回绝。
“听着，”邱刚敖眼神冷峻，“我这不是商量，是在通知你们。
你不交人，我们就依法强行带走。”
“你——！”
马耀祖脸色铁青，却只能强压情绪，将无辜演得滴水不漏。
“耀祖，人，让他们带走吧。”
一旁的谭美莉适时开口，替他递了台阶。
接过这句话，马耀祖才缓缓点头：“行，人可以交给你们，但案子必须给陆主任一个说法！”
“放心。”
邱刚敖冷冷看他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几分钟后，望着邱刚敖押着秦世鸿离去的背影，马耀祖站在原地，眼神空茫，仿佛一颗被推着走的棋子，看不清前路，也回不了头。
而与此同时，在警队总部的另一端，也有一个人伫立窗前，神情恍惚。
李诚华，警务处副处长，此刻正凝视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不久前与沈少秋见面的一幕幕。
他怔在那里，久久不动，像被抽走了魂。
半小时前，李诚华看到杨瑞英的公开声明那一刻，心里就清楚了——今夜大局已定。
港督向沈少秋低头，自己这个“代理”处长转正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几乎已经能感受到肩章上的重量，幻想中的警队一把手宝座触手可及，直到沈少秋亲自踏进他的办公室。
三句话，沈少秋便将他的美梦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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