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苗寨的晨雾还没散尽,空气中残留着骨毒素的阴寒与蛊虫尸体腐烂的腥气。
青石板路上,血迹被昨夜的雨水冲刷成暗红的纹路,几间木屋的梁柱被怨灵撞得歪斜,苗民们沉默地清理着残骸,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惧。
唐雅蹲在墙角,用符箓擦拭着石板上残留的黑色毒痕,符箓燃烧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金色的火光映得她眼底布满红血丝。
顾晏辰靠在旁边的树干上,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的伤口刚被蛊婆用草药包扎好,绷带下还在隐隐渗血。
他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粗粮饼,想递给唐雅,却因为手臂无力,饼子差点掉在地上。“先吃点东西,”他声音沙哑,“你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
唐雅摇摇头,把最后一张净化符箓用完,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还有几个苗民没脱离危险,蛊婆的草药不够了,得想办法去山外补充。”
就在这时,山林深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响——是慕容氏的援军到了。
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身着绣着慕容氏族徽的墨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鎏金匕首,面容俊朗,笑容爽朗,正是慕容珩的堂弟慕容峰。
他一进寨门,就张开双臂朝着慕容珩大步走来:“堂兄!可算找到你了!族中听闻苗寨遭难,特意让我带三百精锐赶来支援!”
慕容珩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暖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得正好,刘振国的势力远超预期,我们快撑不住了。”
慕容峰的目光掠过寨中的狼藉,眼神快速扫过唐雅和顾晏辰,最后落在唐雅腰间的布袋上——那里装着从刘氏据点找到的账本。
他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贪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换上热情的笑容,转向唐雅:“这位就是唐雅姑娘吧?久仰大名,传闻你是能破解灵异奇案的神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雅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多言。
她敏锐地察觉到,慕容峰看她布袋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属于关切的灼热,就像饿狼盯着猎物。
“唐姑娘辛苦了,”慕容峰说着,挥手让身后的手下抬上来几个大木箱,“这里面是族中珍藏的驱邪法器、疗伤丹药,还有足够支撑半个月的粮草,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能守住苗寨。”
他说话时语气诚恳,动作大方,完全一副雪中送炭的模样,周围的苗民们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慕容珩也松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有你帮忙,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你先安排人手布防,北门和禁地入口是重中之重,不能再让反派突破了。”
“放心交给我!”慕容峰拍着胸脯保证,立刻转身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布防。他分配任务时条理清晰,指令明确,看起来确实是个靠谱的将领。
顾晏辰悄悄凑近唐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慕容峰,有点不对劲。”
唐雅挑眉:“怎么说?”
“他看你的眼神,太刻意了,”顾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而且他刚才提到账本时,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很在意那东西。慕容氏正派向来行事低调,他却这么张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唐雅心中一动,想起刚才慕容峰扫过她布袋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会留意他。现在敌暗我明,不能大意。”
慕容峰似乎察觉到两人的低语,转头看过来,笑容依旧爽朗:“唐姑娘,顾先生,你们在聊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什么,”唐雅不动声色地把布袋往身后挪了挪,“只是在说昨夜的战况,多亏你们及时赶到。”
慕容峰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继续指挥布防。
但唐雅注意到,他转身的瞬间,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的那丝贪婪,又悄然浮现。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苗寨里,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诡异氛围。
援军的到来带来了希望,但唐雅的心头,却蒙上了一层疑云——这个看似可靠的慕容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幕
夜色再次笼罩苗寨。
经过一天的休整,苗民们大多已经睡下,只有布防的士兵在寨墙上巡逻,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拉出长长的影子。
唐雅的房间在苗寨西侧的一间小木屋里,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桌上摆着那本从刘氏据点找到的账本。
她坐在桌边,借着烛火仔细翻阅着,账本上记载着刘氏近百年来的资金流向,其中好几页都提到了与“慕容氏分支”的交易,涉及大量的药材、法器,甚至还有孩童的失踪记录,显然都与“骨尸迷香”的轮回仪式有关。
她看得正入神,忽然发现账本的第17页和18页不见了,页面边缘还有被撕过的痕迹。
这两页正是记载民国时期刘氏与慕容氏分支勾结,在苗寨附近建立蛊毒实验室的关键内容,上面还标注着实验室的大致位置,极有可能藏着破解蛊毒素的线索。
唐雅的心猛地一沉,瞬间警惕起来。
这本账本她一直随身携带,白天放在布袋里,晚上带回房间,除了她自己,只有顾晏辰、慕容珩,还有慕容峰带来的几个手下靠近过她的房间——下午慕容峰派人送疗伤丹药时,手下曾进屋放下药瓶。
“难道是他们?”唐雅皱紧眉头,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窗外是寂静的竹林,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寨墙的火把忽明忽暗。
她想起顾晏辰白天的提醒,决定亲自去看看。
披上外套,唐雅熄灭烛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走出木屋。苗寨的小路曲折,她沿着墙角慢慢移动,目光锁定在慕容峰的住处——位于寨中央的一间大木屋,此刻里面还亮着烛火。
走到木屋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下,唐雅停下脚步,隐在树后。
她屏住呼吸,能听到屋里传来慕容峰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但语气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
过了约莫一刻钟,木屋的门轻轻打开,慕容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快速走出屋,朝着苗寨边缘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轻快,神色警惕,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件。
唐雅立刻跟了上去,脚步放得极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苗寨边缘是一片荒草地,草地上竖着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桩,是之前用来圈养牲畜的地方。慕容峰走到木桩旁,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物件——是一枚信号弹。
他毫不犹豫地拉动引线,信号弹“咻”地一声冲上天空,在黑暗中炸开一团诡异的绿光,持续了三秒钟才消散。
唐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氏的信号弹都是红色或黄色,这种绿色信号弹,明显是与外的联络信号!
就在这时,慕容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声音压得极低,但唐雅凭借过人的听力,还是捕捉到了几句关键的话:“……账本已经拿到了……关键信息都在我这……唐雅还没发现……禁地的位置我正在打听……”
后面的话他说得更轻,唐雅再也听不清,但已经足够确认——慕容峰就是内奸!
他投靠了刘振国,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账本上的线索、打听禁地的位置,还有可能……是为了她身上的神秘印记。
唐雅悄悄退后,心脏砰砰直跳。
她没想到,对方的眼线竟然藏得这么深,还混进了慕容氏的援军里。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账本失窃,恐怕还会被他蒙在鼓里,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自己的房间,唐雅立刻叫醒了隔壁的顾晏辰和慕容珩。
顾晏辰本来就没睡熟,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慕容珩也快步赶来,脸上满是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账本被偷了两页关键内容,”唐雅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我刚才跟踪慕容峰,看到他发射了绿色信号弹,还在打电话汇报情况,他是内奸,投靠了刘振国!”
慕容珩的脸色瞬间变了,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不可能!峰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背叛家族?”
“是真的,”顾晏辰扶着门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白天我就觉得他不对劲,过于热情,还总盯着账本的方向。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慕容氏待他不薄,他为什么要投靠刘振国那个叛徒?”
唐雅叹了口气:“恐怕和慕容氏分支有关。账本上记载,刘氏一直和慕容氏分支勾结,或许慕容峰就是分支的人,或者被他们收买了,想要借助反派的力量,夺取‘骨尸迷香’的力量。”
慕容珩沉默了,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堂弟是内奸,但唐雅和顾晏辰的话有理有据,由不得他不信。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唐雅看着他,“我们必须尽快揭穿他的真面目,否则等他把禁地的位置和账本线索传给刘振国,后果不堪设想。”
顾晏辰点点头:“我们可以设一个局,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诱他上钩,让他自己暴露。”
慕容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好,就按你们说的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烛火在屋里摇曳,三人围在一起,低声商议着计划,窗外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第三幕
第二天一早,唐雅故意在寨子里放出消息,说昨晚在整理古籍时,发现了一张标注着禁地核心区域入口的地图,只要找到入口,就能直接抵达骨蛊母体的藏身之处,还能找到克制骨毒素的终极方法。
消息一出,整个苗寨都沸腾了,苗民们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神色,慕容峰也第一时间找了过来,脸上满是急切:“唐姑娘,这是真的吗?找到入口了?”
“是真的,”唐雅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不过地图上的标记有些复杂,我还没完全看懂,打算和慕容珩、顾先生一起在祠堂的密室里仔细研究一下,争取今天就能找到入口。”
“太好了!”慕容峰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忙说,“需要我帮忙吗?我对苗寨的地形也很熟悉,或许能帮上忙。”
“不用了,”唐雅摆摆手,“密室空间不大,人多了反而碍事。等我们研究出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慕容峰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好,那你们辛苦了,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看着慕容峰离开的背影,唐雅和顾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鱼儿上钩了。
当天下午,三人如约来到苗寨的祠堂。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灰味,正中央供奉着苗寨先人的牌位,两侧的墙壁上画着古老的苗族图腾。
密室在祠堂的后侧,是一个狭小的石屋,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用石板封着,里面光线昏暗,只能靠烛火照明。
石屋里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所谓的“地图”根本不存在,这只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三人坐在石桌旁,故意压低声音争论着,时不时提到“东侧山谷”“石壁密码”“子时开启”等字眼,营造出正在认真研究地图的假象。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石屋的门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哒”声,是有人在用细铁丝撬门。
唐雅、顾晏辰和慕容珩立刻停下说话,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唐雅握着符箓,顾晏辰握着桃木剑,慕容珩握着腰间的长剑。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正是慕容峰。
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眼神贪婪地扫视着石桌上的古籍和羊皮纸,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等待着他的三人。
就在他伸手去拿羊皮纸的瞬间,慕容珩突然站起身,长剑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刺骨:“峰弟,你在干什么?”
慕容峰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到三人正冷冷地看着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堂、堂兄?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不在这里,怎么能看清你的真面目呢?”唐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嘲讽,“慕容峰,你以为我们真的相信你是来支援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慕容峰试图狡辩,“我只是担心你们研究地图遇到困难,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顾晏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绿色的信号弹碎片,“这是昨晚你在寨边发射信号弹时,掉在草地上的碎片,慕容氏家根本没有这种信号弹,你敢说这不是刘氏的东西?”
慕容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慌乱:“这、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在狡辩?”唐雅拿出账本,指着被撕掉的页面边缘,“账本上的关键两页被人撕了,除了你派人送丹药时靠近过我的房间,没有别人有机会。你是不是已经把上面的内容传给刘振国了?”
“我没有!”慕容峰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想要挣脱慕容珩的剑,“堂兄,你快让他们住手!他们是在污蔑我!”
慕容珩的眼神越来越冷,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峰弟,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你为什么要背叛家族?为什么要投靠刘振国?”
慕容峰看着慕容珩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背叛?我根本就没有背叛!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慕容氏家的人!我是分支的后代!”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让慕容珩瞬间愣住了:“你说什么?你是分支的人?”
“没错!”慕容峰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当年慕容氏分裂,我的祖先被排挤,差点死无葬身之地!这些年,我们一直卧薪尝胆,就是为了报仇!刘振国给了我们机会,只要帮助他完成轮回仪式,他就会帮我们分支取代主支,成为慕容氏真正的主人!”
“所以你就偷账本,打听禁地的位置,想把骨蛊母体交给刘振国?”唐雅冷冷地问。
“不止这些,”慕容峰的目光落在唐雅身上,带着一丝贪婪,“还有你身上的神秘印记!刘振国说,你是‘骨尸迷香’第一任宿主的转世,你的印记能唤醒骨蛊母体的全部力量,只要拿到你的印记,再加上骨蛊母体和古籍,我们就能掌控轮回的力量,得到永生!”
“痴心妄想!”慕容珩怒喝一声,长剑往前送了一寸,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慕容峰的脖子,渗出一丝鲜血,“刘振国只是在利用你们!他根本不会给你们永生,只会把你们当成棋子!”
“我不管!”慕容峰嘶吼着,“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得到力量,就算是棋子,我也认了!”
他突然猛地一低头,避开慕容珩的剑,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朝着三人撒了过去——是沾染了骨毒素的蛊粉!
唐雅早有防备,立刻抬手甩出一张净化符箓,金色的火光瞬间笼罩住蛊粉,将其彻底焚烧干净。顾晏辰趁机上前,桃木剑直指慕容峰的胸口,金光闪烁:“别动!”
慕容峰见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你们别得意!就算我失败了,刘振国也很快就会攻进来!他已经知道了账本的部分线索,很快就能找到禁地!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是吗?”唐雅冷笑一声,“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了。”
慕容珩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堂弟,心里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慕容峰,你背叛家族,勾结反派,罪无可赦。今日我就替家族清理门户!”
说完,他手中的长剑猛地刺入慕容峰的胸膛。慕容峰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珩:“堂兄……你……”
他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里还残留着不甘和贪婪。
慕容珩拔出长剑,鲜血溅在他的身上,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久久没有说话,肩膀微微颤抖。
唐雅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你做得对,他背叛了家族,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顾晏辰也点点头:“现在内奸已经伏诛,但刘振国很快就会知道消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禁地的真正入口,保护好骨蛊母体。”
慕容珩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血迹,眼神变得坚定:“没错,我们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现在,我们继续研究古籍,一定要在刘振国赶前之前,找到克制他的方法!”
烛火在密室里摇曳,映着三人坚毅的身影,窗外的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在苗寨之外的山林里,刘振国收到了慕容峰失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唐雅,慕容珩,你们以为除掉一个内奸就万事大吉了?”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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