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里又黑又脏，满是灰尘和冰冷的金属味。
无界之前化作的白光已经消失，他现在走路摇摇晃晃，喘着粗气，非常痛苦。他用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又冷又痛，像被冰锥扎穿，又像被烙铁烫伤。他体内的纯阳内力正在和入侵的尸煞之气激烈搏斗，发出滋滋的声音，但那阴冷死寂的力量非常顽固，不断破坏他的经脉和生命力。
他的脸惨白，嘴角一直流出带着冰渣的黑血，整个人非常虚弱。之前为了逃跑用了禁招，导致全身经脉像烧焦一样疼，内力也快耗尽了。
可他不敢停下来！脑子里不断回放刚才那场噩梦般的交手——那个年轻人平淡的眼神、随手一指的可怕威力、还有那种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绝对压制……
那根本不是武功！那是……更高层次的力量！是接近“道”或者“魔”的力量！
“快……快走！”他听到前面石黑龙压低声音催促，声音里满是着急和担心。
原来王小虎他们没走远，一直在通道里等着。看到无界伤得这么重、这么狼狈地追上来，所有人都吓坏了！
“无界兄！”王小虎赶紧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他，一碰到他的身体，就感到一阵冰凉，心里一惊。
“别管我……快走……他……他太强了……”无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又吐出一口黑血。
石黑龙立刻决定：“小虎，你扶好无界兄！其他人，注意周围，按原路撤退！快！”
一行人不敢再耽误，沿着狭窄复杂的维修通道快速撤离。幸好来的时候记了路，虽然带着重伤的无界慢了很多，但总算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几个可能被拦截的地方，从地下停车场一个偏僻的货运出口逃了出来。
外面夜风吹着，但大家一点也没觉得凉快，只有死里逃生的后怕和沉重。
两辆提前准备好的、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悄开到路边，大家迅速上车，车子立刻开进夜晚的车流，朝九龙城寨的方向快速驶去。
车上，王小虎不断把自己的九阳内力输进无界体内，想帮他逼出那股阴寒的尸煞之气。至阳内力确实有用，两股力量在无界体内猛烈冲突，让他非常痛苦，但至少暂时阻止了尸煞之气的扩散。
无界勉强坐直，努力运转《纯阳无极功》残存的心法，配合王小虎的内力，一点点地消除、逼出那像跗骨之蛆一样的异种能量。这个过程很慢也很痛苦，他的脸色一会儿白得像纸，一会儿又泛起不正常的红色，全身气息非常不稳。
直到车子开进九龙城寨错综复杂的小巷，大家才稍微松了口气。
回到临时据点，早就等在那里的王小鹰和其他门派高手看到无界的伤势，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阴毒霸道的力量！”一位懂医术的白鹤派元老检查了无界的脉象，脸色大变，“这……这绝不是普通的内力或者毒功！这股死寂阴寒之气，竟然能消耗生命力，污染内力本源！要不是无界小友内力精纯，而且属性至阳刚好克制，恐怕早就……”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王小鹰脸色非常严肃，亲自出手，用自己更深厚的九阳内力帮无界疗伤。两位当世顶尖的纯阳内力高手一起努力，花了快两个小时，才终于把无界体内那一小缕却恐怖无比的尸煞指力完全逼了出来！
噗！
无界猛地吐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极致阴寒气息的淤血，血落在地上甚至发出了轻微的结冰声！他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点血色，但气息还是很弱，显然元气大伤。
“多谢……王掌门……”无界虚弱地道谢，声音沙哑。
“无界兄别客气，好好休息。”王小鹰收回手，额头也微微出汗，显然消耗很大。他盯着地上那摊诡异的黑血，眉头紧锁，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担忧。
大家安顿好无界，回到议事厅，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石黑龙和王小虎把在皇朝轩里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最后伍争出现时那不可思议的恐怖威压和随手一击就把无界打成重伤的场景，听得所有人背后发凉，直冒冷汗。
“……那个人……他根本就没认真出手……”王小虎的声音带着后怕和难以置信，“我感觉……他就像……在看一场无聊的游戏……无界兄拼尽全力的抵抗，在他眼里可能根本不算什么……”
“随手一击，就能蕴含这么恐怖的死亡之力……”那位白鹤派元老喃喃道，“这……这真是闻所未闻！就算历史上最厉害的魔功，也绝对没有这种威力！”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妖魔下凡？”有人声音发抖地问。
王小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现在，你们明白我之前的担心了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之前还有人觉得王小鹰太小心，现在看来，那不是小心，而是高手对无法抗衡的力量的直觉预警！
“皇朝轩，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王小鹰分析道，“从刘福贵的假消息，到那里的守卫安排，再到最后那个人出现……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他甚至在故意向我们展示他的力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石黑龙不明白，“以他的力量，明明可以直接……”
“猫捉老鼠。”无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他勉强支撑着走出来，脸色还是苍白，但眼神很清醒，“他在享受这场游戏。看着我们挣扎，看着我们害怕，看着我们自以为找到希望却又陷入绝望……这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乐趣。”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把一个强大的武林门派甚至整个香港正道当成手里的玩具，这是多么狂妄和……可怕！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位掌门声音干涩地问，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点绝望。面对这种根本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反抗好像没了意义。
“不能放弃！”王小鹰语气坚决，目光扫过大家，重新凝聚起斗志，“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让他‘玩’得开心！他强大，不代表他无所不能！不然何必耍这些阴谋诡计？”
“无界兄拼死带回来的情报非常重要！至少让我们看到了对手实力的一角！知道了那种力量的可怕特点——阴寒、死寂、消耗生命、压制生命本源！”
“既然至阳内力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它，那我们就要好好利用这一点！”王小鹰看向无界，“无界兄，尊师的‘清蕴丹’和纯阳功法好像效果很好，不知道……”
无界点点头：“家师传的《纯阳无极功》和丹药，确实能克制那邪力。我会把一些基础的辟邪心法和丹药炼制方法分享给大家。虽然比不上那源头的力量，但至少能提升一点自保和对抗他手下的能力。”
“太好了！”大家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另外，”王小鹰继续说，“我们必须改变策略。不能再主动出击，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加强防御，提升实力，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同时，要尽全力调查那个人的真实来历和目的！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他一定有弱点，有想要的东西！找到它！”
会议的基调就这样定了下来。从主动进攻转向积极防御和暗中调查。
希望好像更渺茫了，但抗争的火种还没有熄灭。
而在西仓总部顶层，伍争站在窗前，指尖一缕暗红色的尸煞之气像活物一样缠绕流动。
他能感觉到，那缕侵入无界体内的指力被彻底清除了。
“纯阳之力……果然有点意思。”他淡淡评价，“看来，这个世界的‘阳气’，比我想的更有趣一些。”
“或许……下次可以换个‘玩法’。”
他的目光，投向了香港之外，投向了那片广阔的、蕴含着更多可能性的天地。
棋盘上的棋子，好像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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