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水泥场上，百人列队肃立，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幻阵散去后的余韵。有人额角青筋未平，有人呼吸尚不均匀，但没人再质疑这片空地上的秩序。
柯小凡站在前方，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扬，一只玉瓶从袖中滑出，指尖轻抖，瓶口朝天。
“啪”一声脆响，一百枚青光流转的丹药齐齐悬浮半空，宛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的萤火虫，排成整齐方阵。
“昨晚谁倒下了，自己心里有数。”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进耳膜，“能留下的，是过了心关的。别问我为什么淘汰你兄弟，问问你们自己——真上了战场，你能替他挡枪吗？”
话音落下，丹药如雨点般精准落入每人掌心。刚接住的刹那，一股温润气流自丹丸渗入经脉，四肢百骸仿佛被暖泉冲刷而过，肌肉微颤，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沉睡已久的筋骨被悄然唤醒。
李君瑶低头看着手中丹药，药身泛着淡青纹路，触手生温。她向来不信什么神丹妙药，可这股暖流顺着脊椎缓缓上行，旧伤处竟隐隐发麻——那是三年前炸山任务落下的后遗症，军医都说只能靠止痛片熬日子。
“这叫粹体丹。”柯小凡踱步向前，语气随意却不容忽视，“吃下去，皮肉结实三分，反应快一线。不是让你们去逞英雄，是万一真碰上刀子攮过来，能多扛两秒，等支援赶到。”
队伍里有人咧嘴笑了。一个寸头汉子捏了捏胳膊：“我这身板儿，以前在部队体检都测不出变化，刚才那一瞬……跟通了电似的，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的体质本来就不错。”柯小凡斜他一眼，“待会儿训练记得站前排，别浪费老天爷赏的饭碗。”
众人哄笑，紧绷的气氛松了一扣。
云飘雪默默将丹药吞下，喉头滚动间，察觉体内气息比往常顺畅许多，经脉如溪流解冻，汩汩流淌。她抬眼看向柯小凡，目光沉静。昨夜悬崖断后的幻境仍历历在目，她知道那一幕被看穿了，也明白留下意味着什么。
白玉霜站在巡逻组区域，指尖摩挲着丹药残留的余温。她没笑，也没动，只在心中默念：补刀那一瞬，他看到了吧？可还是让我留下了。
在所有队员服丹药半个小时后，肉身基本上强大了一倍，大部分身体有暗伤的也得到缓解或消除。
“接下来。”柯小凡拍了拍手，空中忽然浮现出一块半透明光屏，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数据，“我不看简历，不看军衔，只看你们在幻阵里的表现。谁适合干什么，幻阵中的表现说了算。”
他一点屏幕，三大板块浮现：
【巡逻组】40人，负责日常警戒、突发响应，成员多为边防、侦察兵出身；
【安保组】30人，专精近身防卫、要员贴身保护，清一色特种作战背景；
【情报组】30人，涵盖侦察、监听、信息分析，女性占比六成以上，心理稳定性评分最高。
“李君瑶！”
“到！”她跨步上前，动作利落。
“炸山断敌，舍身护队友，战术决断满分。”柯小凡递过去一枚黑色臂章，边缘刻着细密雷纹，“从今天起，你是安保组组长。戴上它，三十个人的命就攥你手里了。”
李君瑶接过，深吸一口气，缓缓戴在左臂。布料贴上皮肤的刹那，仿佛有股电流窜过全身，血脉微微震颤，像是某种契约在无声缔结。
“云飘雪！”
“到。”
“断崖断后，冷静判断局势，优先保障队友撤离。”柯小凡顿了顿，“情报副组长，协助整理档案、调度人员。你有个任务——把昨夜所有人的行为记录分类归档，我要看到每个人的性格弱点和战斗偏好。”
“明白。”
她点头领命，转身走向情报组区域，步伐稳健。几名女队员自动让开中间位置，眼神里多了几分敬意。
“白玉霜。”柯小凡目光落在她身上，“补刀果断，手段狠辣，但缺乏共情判断。暂编入巡逻组重点培养，观察期三个月。”
白玉霜抿唇，没争辩，只重重应了一声：“是！”
人群微微骚动。有人低声嘀咕：“她那一击明明最干净利落，凭啥不让当组长？”
柯小凡耳朵一动，扫视过去：“你觉得她该当组长？那你告诉我，如果对手已经倒下失去战斗力，你还补一刀，和杀人越货的暴徒有什么区别？”
那人顿时语塞。
“我们不是杀手组织。”柯小凡声音冷了几分，“护卫的意义，是守护。不是制造恐惧。”
场内安静下来。
片刻后，柯小凡又笑了：“当然，真有人拿刀冲你家人来，往死里打我也认。但平时，得讲规矩。”
他再次挥手，空中投影切换成电子合同界面，条款清晰：
【基础月薪五万起，绩效奖励五千至十万不等；
受伤全额医疗+补偿金五十万起步；
牺牲抚恤五百万，子女教育全程资助。】
“钱从我账户走，每月十五号准时到账。”他环视全场，“我不是那些拖薪欠费的破公司。你们流的汗、吃的苦，我都记着。”
一名曾服役十二年的老兵眼眶泛红，低声道：“退伍五年了，第一次听人说‘牺牲’两个字的时候，是真的打算给钱。”
掌声从角落响起，起初稀疏，继而汇聚成潮。
柯小凡摆摆手：“别鼓掌，鼓掌解决不了问题。但我保证，只要跟着干，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说完，走到李君瑶面前：“这两天确定好基地。就开始改造，争取尽快正式进驻。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带安保组拟定三套应急预案，包括劫持、爆炸、渗透。”
“是！”
“云飘雪，你带情报组梳理所有队员背景资料，重点排查境外行动史、通讯设备使用记录，尤其是私自保留战术装备的情况。”
云飘雪眼神微凝，想起昨夜便衣送来的文件里那个“战术通讯芯片”的备注。
“明白。”
“白玉霜。”柯小凡转向她，“巡逻组今晚进行首次夜间拉练，路线随机，由我亲自监督。你要带队完成三次突袭模拟，失败一次加训两小时。”
白玉霜挺胸：“保证完成任务！”
柯小凡点点头，最后环顾百人方阵：“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怀疑，有人观望。但记住一句话——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从不施舍信任。想证明自己，用行动说话。”
他退后一步，负手而立：“现在，按新编组列队！巡逻组左侧集结，安保组居中，情报组右侧展开！立即行动！”
命令下达，百人迅速移动。脚步声整齐划一，踏在水泥地上如同闷雷滚过。
李君瑶站在中央，手臂上的黑纹臂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举起右手，一声令下：“列队！”
云飘雪已打开平板，调出人员档案列表，指尖快速滑动筛选标签。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发现了某条异常数据。
白玉霜带着巡逻组奔跑进场，步伐沉重却坚定。她抬头看了眼柯小凡的背影，咬牙加快速度。
柯小凡静静站着，目光掠过这支由信念淬炼而出的队伍。他知道，真正的挑战还没开始。
但至少此刻，他们已不再是散兵游勇。
晨风拂过水泥场，吹动了他的衣角。
他抬起右手，准备下达下一个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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