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沉渊这近乎得寸进尺的午餐后邀约，苏晚在瞬间的怔愣后，心底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他像是在进行一场耐心的围猎，用看似无害的亲近，一步步压缩她的活动空间，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拒绝，意味着示弱，也可能让他失去“耐心”，采取更直接的手段。
接受，则意味着要继续沉浸在他主导的节奏里，耗费心神与他周旋。
但，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在相对公开的场合，反过来观察他，甚至……寻找他破绽的机会。
“当代艺术吗？”苏晚脸上露出一丝符合她“摄影师”人设的兴趣，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最近可能更偏好一些古典和写实的作品，当代艺术的表达方式有时候不太能理解。不过，谢谢陆总的好意。”
她没有完全拒绝，但也没有接受，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偏向，并将选择权微妙地抛回给他——如果你坚持，或许我可以“勉强”陪同。
陆沉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并不强求，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理解，艺术欣赏本就因人而异。那下次如果有苏小姐感兴趣的展览，我们再约。”
他轻易地放弃了，这反而让苏晚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他会继续坚持。
“好。”苏晚点头，心里却更加警惕。他的进退自如，说明他对整个局面的掌控力极强，并不急于一时。
午餐结束，陆沉渊结账后，两人并肩走出餐厅。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送你回去？”陆沉渊侧头问她，语气自然。
“不麻烦陆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正好想去附近买点东西。”苏晚婉拒。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刚才那场耗费心力的午餐，以及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陆沉渊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那好，路上小心。”他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她走向路边，准备拦车。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带着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情绪。
苏晚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芒在背。她没有回头，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直到车子驶离，透过后视镜，她还能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她靠在座椅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和陆沉渊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她报出书店的地址，司机应了一声，汇入车流。
然而，车子刚驶过两个路口，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苏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边，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街对面，那家陆沉渊刚刚提及的、拥有当代艺术展的美术馆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是柳清音！
而更让苏晚心惊的是，柳清音身边站着的那个人，赫然是之前她在慈善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气质阴郁危险的莫天擎，莫先生！
柳清音怎么会和莫天擎在一起？而且偏偏是在陆沉渊刚刚提到这家美术馆之后？
是巧合？还是……陆沉渊故意的？他早就知道柳清音和莫天擎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才会“随口”提起美术馆，是想试探她看到这一幕的反应？或者，这本身就是他安排的另一场戏？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入苏晚的脑海。她立刻对司机说道：“师傅，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在前面路边停一下就行。”
她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柳清音和莫天擎的会面，绝对不简单！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苏晚迅速付钱下车，闪身躲进了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透过玻璃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马路对面的情况。
她看到柳清音和莫天擎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柳清音的脸上带着她惯有的、优雅得体的笑容，而莫天擎则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便一同走进了美术馆。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柳清音是陆沉渊安排来接触她的“画眉”，而现在“画眉”却和明显的敌对势力首领莫天擎私下会面……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陆沉渊知道吗？还是说，柳清音本身就是双面间谍？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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