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一丝冰凉的预感顺着指尖爬上脊背。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文档。
屏幕上弹出的内容,比他想象的任何一种阴谋都要来得荒诞,也更加恶毒。
“题一:您的孩子在公园玩耍时,看到另一名儿童落水,周围没有其他成年人。此时他准备下水救人,您会:A. 鼓励,并告诉他这是勇敢的行为。b. 立刻制止,并第一时间报警。”
题干下方,一行猩红的小字标注着:“标准答案:b。”
“题二:您是否认为‘老实人容易吃亏’是当今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A. 是。b. 不是,善有善报。”
“标准答案:A。”
“题三:您的配偶发现了其所在公司存在严重的环境污染行为,并掌握了确凿证据,他\/她准备实名举报,您会:A. 支持他\/她,并为之骄傲。b. 劝阻他\/她,因为这可能影响家庭的稳定和收入。”
“标准答案:b。”
一道道题目看下来,林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每一道题都在拷问良知,而每一个“标准答案”都在扼杀良知。
这些题目不是在评估一个家庭是否幸福,而是在筛选一种特定的“合格”人格——一种绝对利己、规避风险、对不公保持沉默的人格。
他们不是在寻找善良的父母,而是在驯化顺从的父母。
这哪里是“家庭幸福指数”,这分明是一份精心设计的“顺民筛选手册”!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十公里外的某个试点社区活动中心,赵子轩正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参试家长。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略带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伪造的社区居住证明。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名为“幸福家庭培育工作坊”的活动,实际上就是“父母资格测试”的线下试点。
现场气氛压抑而肃静,几十对夫妻隔着桌子坐开,面前各放着一台平板电脑。
一名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幸福指导员”胸牌的工作人员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宣布:“测试开始,请夫妻双方独立、同步答题。系统将根据二位的答案综合评定家庭的‘风险认知等级’。”
赵子轩身旁坐着一对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夫妇,看穿着像是附近的建筑工人。
男人在答题时挠着头,小声问妻子:“第三题,娃儿要救人,那肯定得鼓励啊,这还用问?”
女人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在屏幕上选择了“鼓励”。
几乎是瞬间,他们面前的平板屏幕“嘀”的一声变成了红色,一行冰冷的文字跳了出来:“警告:检测到‘风险认知偏差’,价值观评估不合格。根据《育儿补贴发放细则》第7条,您的家庭补贴资格已被即刻取消。”
那对夫妇愣住了,男人涨红了脸,激动地站起来:“凭什么?!教孩子救人有错吗?!”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指着屏幕:“系统判定,就是最终结果。请二位离场,不要影响其他家庭测试。”
男人的嘴唇哆嗦着,还想争辩,却被妻子拉住了衣角。
女人的眼里含着泪,默默地收拾东西,拉着丈夫离开了会场。
整个过程中,周围的家长们都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手指在屏幕上划得更快了。
赵子轩藏在眼镜后的摄像头,将这荒谬而残忍的一幕完整地录了下来。
回到安全的住处,赵子轩一遍遍地回放视频。
当他将画面放大到答题界面的右下角时,心头猛地一沉。
那里有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小字,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请注意:本测试结果将作为重要参考,影响您未来新生儿的初始信用评分。”
“啪”的一声,赵子轩手中的笔被生生捏断。
他双目赤红,一拳砸在桌上,低声怒吼:“他们疯了!他们连人当父母的资格,都要用考试来划分三六九等!”
消息传回404寝室,林枫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一个针对所有未来公民的巨大枷锁,正在悄然铸成。
沉默不是办法,必须反击。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枫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他们想要用‘标准答案’筛选顺民,我们就用‘错误答案’来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人。”
一个名为“错答运动”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转向陈默:“陈默,我需要你开发一个‘答题生成器’。专门生成那些被系统判定为‘错误’,但却是我们认为‘正确’的答案组合。”
陈默的眼睛亮了:“你是说……对着干?”
“对。”林枫点头,“他们要我们选‘制止’,我们就生成‘我会教孩子先确保自身安全再报警求助’;他们说‘老实人吃亏’,我们就生成‘我相信好人不应该吃亏,我们应该创造一个不让好人吃亏的环境’;他们要我们为举报感到羞耻,我们就生成‘我为我的丈夫敢于揭露污染而感到无比骄傲’。”
一旁的张野拍案而起:“这个好!我来想办法传播!把这些答案印成小卡片,就藏在……就藏在儿童绘本里!通过社区图书馆的免费借阅系统,悄悄送到每个家长手里!”
行动迅速展开。
陈默的代码如同有了生命,无数个充满人性光辉的“错误答案”被生成。
张野则发动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将那些小小的卡片,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撒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一周后,城东区的“家庭幸福度评估系统”后台警报长鸣。
技术人员惊恐地发现,后台数据显示,该区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参试家庭被判定为“价值观严重不合格”。
庞大的“错误”数据流像洪水一样冲垮了服务器的阈值,整个系统彻底崩溃,基层工作人员根本无法向上级提交任何一份有效的评估报告。
“错答运动”初战告捷。
林枫趁热打铁,立刻联系了那位德高望重的王教授。
次日,一篇题为《“父母资格测试”违背基本教育伦理与人伦天常》的公开声明在学术圈内引爆,并迅速被各大社交媒体转载。
舆论的火焰刚刚燃起,更具冲击力的场面在社区中心上演。
年过七旬的老李婆,一位在旧城区接生了半辈子孩子的老接生婆,带着一群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姐妹冲进了测试点。
她一把夺过工作人员手中的测试问卷,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两下撕得粉碎。
“我们那会儿给娘们儿接生,从来不问爹妈合不合格!”老李婆的声音洪亮如钟,“孩子要来了,那就是天意!是喜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用几道破题来决定一个娃儿的命?!”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妈妈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怀里的孩子失声痛哭。
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像是在控诉这个荒唐的世界:“我宁愿我的女儿将来笨一点,傻一点,我也不要她从小就学会对错误的事情闭嘴!我不要!”
她的哭声仿佛一根引线,点燃了在场所有父母心中压抑的恐惧和愤怒。
深夜,喧嚣散去。
404寝室楼下,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身影在黑暗中迟疑了片刻,最终快步走到信箱前,将一个冰凉的U盘塞了进去。
是郑主任。
林枫取回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郑主任母亲的生日。
打开后,屏幕上赫然出现了“生命质量评估中心”的原始算法文档。
文档包里,还夹着一张图片,是一段手写的便签:
“他们说这是最前沿的科学,为了优化社会资源。可我看着那些在迭代中被一次次删掉的‘合格父母’标准——勇敢、正直、有同情心……我只觉得,我们不像在培育下一代,更像在挑选一批最温顺的牲口。”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行行复杂的代码从他眼前流过。
他逐一分析着算法的逻辑结构,脸色越来越凝重。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瞳孔猛地收缩。
“林枫,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一段被巧妙隐藏起来的代码,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干涩,“这里面……有一个后门。只要输入特定的家庭编号,就可以屏蔽这个家庭在所有评估系统中的一切负面评分,让它永远‘合格’。”
寝室里一片死寂。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条通往安全的捷径。
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就可以永远摆脱这套系统的监控。
林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段代码,仿佛要把它看穿。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雨水冲刷着城市冰冷的霓虹与无处不在的信用代码,像一场盛大而无声的洗礼。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们留了退路,”他说,“可我们,要的是改路。”
U盘里的秘密远不止于此。
林枫的直觉告诉他,郑主任冒着巨大风险送来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后门和几句忏悔。
在这堆看似冰冷的算法和数据深处,一定还藏着整个系统最核心、最致命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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