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驱散了最深的黑暗，却驱不散房间里的寒意和诡异的气息。钟浩然靠在刘雯床边，疲惫地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些耗损的真元。他不敢睡死，警惕着王强可能的卷土重来。
床上，刘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可怕的噩梦，梦里有无尽的寒冷和窒息感，还有一双冰冷黏腻的手在身上游走……她猛地睁开眼！
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钟浩然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钟浩然此刻竟然是……跨坐在她身上？！他的双膝分跪在她身体两侧的床垫上，上半身前倾，而他的双手……正结结实实地按在她的……胸前？！
“啊——！！！”
一声比昨晚更加凄厉、更加惊恐的尖叫瞬间刺破了清晨的宁静！刘雯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耻、愤怒和被侵犯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本能地双手猛地推向钟浩然！
钟浩然正沉浸在调息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推搡惊得一个激灵，瞬间睁眼！当看清自己此刻的姿势和刘雯那惊恐欲绝、泪流满面的表情时，他整个人也懵了！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停滞。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钟浩然跨坐在刘雯身上，双手按胸。
刘雯满脸泪痕，羞愤欲死地瞪着他。
这画面……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不是！你听我解释！”钟浩然触电般猛地弹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滚下床，手忙脚乱地指着刘雯，又指着自己，语无伦次，“误会！天大的误会！雯雯！刘雯同学！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我刚刚是在…是在救你！”
“救…救我？”刘雯死死地抓着被子裹紧自己，缩到床角，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不信，“你…你这个流氓！变态！你就是这样救我的？！跨在我身上…还…还摸…呜……” 她又羞又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抓起枕头就朝钟浩然砸了过去，“我要报警！我要告诉我爸妈！”
“别！千万别！”钟浩然狼狈地躲开枕头，急得满头大汗，脸都涨红了。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试图找一个能让普通人接受的理由。“我…我刚才是在…是在给你做急救！对！人工呼吸！心肺复苏！你刚才快没气了！” 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牵强，但总比没有好。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需要这样？！”刘雯指着自己胸口，又羞又怒地质问，“而且你嘴都没动！骗子！”
“呃…这个…这个…”钟浩然被问得哑口无言，情急之下，他那张破嘴又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句，“不是那种！是…是我刚刚把身体里的‘热能’注入到你的体内！帮你驱寒！真的！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他一脸“快信我”的诚恳表情，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在特定语境下有多么的……猥琐和下流！
“把身体里的热能…注入我的体内？！”
刘雯瞬间石化了！作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她太清楚人体热能的产生、传递以及某些特定语境下这种说法的隐喻含义了！这已经不是猥琐了，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还是在“犯罪”现场！
“钟浩然！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巨大的羞愤彻底冲垮了刘雯的理智，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狮子，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就要砸过去！
“停停停！姑奶奶！我错了！我说错话了！”钟浩然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而且刘雯真可能做出过激行为。他猛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那惯常的嬉笑和逗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无奈。
“刘雯！看着我！听我说！”钟浩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镇住了即将暴走的刘雯。
刘雯举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愤怒。
钟浩然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摊牌了，否则这误会永远解不开，而且刘雯已经卷入了危险之中，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好，我告诉你真相。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听起来会很荒谬，很不可思议。”钟浩然直视着刘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昨天晚上，在车上，在广场上，那股让你不舒服的阴冷感觉，不是错觉。那个王强，他不是普通人。他修炼了极其邪恶的功法，目标就是你！”
刘雯愣住了，举着杯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他趁我追一个诱饵的时候，潜入了房间。他用邪术让你昏迷，然后……”钟浩然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怒意和杀意，“他想对你行不轨之事！我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已经褪了你的睡袍……”
刘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袍，又回想起那个冰冷粘腻的噩梦，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我打伤了他，他逃走了。”钟浩然的语气沉重，“但他留在你体内的邪气非常霸道，正在疯狂侵蚀你的生机！你当时浑身冰冷，脸上发青，都快没命了！” 他指着刘雯，“我根本不懂医术！我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就是用我修炼出来的‘炁’，也就是我体内的能量，强行导入你身体里，帮你驱散那些邪气！”
他指着自己刚才盘坐的位置，又指了指刘雯的后背：“所以，我才会在你身后，双手按着你的背心！那是为了引导我的‘炁’进入你的经脉，帮你逼出邪毒！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至于刚才那个姿势…”钟浩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尴尬，“我太累了，耗尽了力气，靠着床边休息，可能…可能不小心滑倒了…刚好…呃…压到你身上…手…手也放错地方了…但我发誓！我绝对是无意的！而且我刚醒，脑子都是懵的！”
钟浩然一口气说完，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他紧张地看着刘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远超常人认知的解释。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刘雯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消化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信息。邪术？修炼？炁？驱邪？王强是邪恶的修士？自己差点被侵犯还被邪气侵蚀致死？而钟浩然…是在救她？
她回想起昨晚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王强那让她极度不适的眼神，自己莫名陷入的可怕噩梦，醒来时的冰冷和虚弱感，还有钟浩然此刻苍白疲惫的脸色和眼中未散的凝重……这一切碎片，似乎都在佐证着钟浩然那匪夷所思的解释。
尤其是那句“注入热能”，在真相的映照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猥琐了？反而带着一种笨拙的、试图解释清楚的急切？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刘雯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看着钟浩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家伙的…感激？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刘雯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我对祖师爷发誓！”钟浩然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肃穆，“那个王强，他身上有佛门的‘卍’字印，却又修炼邪功，肯定是少林的弃徒！这种人最是阴毒难缠！雯雯，你现在很危险！他盯上你了，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听到“危险”和“盯上”，刘雯的身体又抖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她看着钟浩然，这个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家伙，此刻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担忧。
原来，他一直都在保护她。用他的方式，笨拙的，甚至惹人误会的，但实实在在的，保护着她。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这次不再是羞愤，而是恐惧、委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啜泣起来。
钟浩然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里也堵得慌。他知道，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接受这些信息太难了。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别…别哭了…没事了…有我在呢…道爷我虽然不靠谱，但保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至少…死之前肯定护着你…”
他这不伦不类的安慰，却让刘雯哭得更凶了。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那巨大的、颠覆了她世界的恐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个“不靠谱”道士的依赖。这个寒假的开端，以一种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将她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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