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雪，呼啸着掠过荒原。与四季分明的大熙不同，北疆已经进入了隆冬。
李寻渡策马疾驰，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少师剑在腰间的鞘中嗡鸣，似在回应这北疆的肃杀之气。她日夜兼程，终于遥遥望见了北疆王城高耸的城墙。
城门处，一队黑甲侍卫肃立两侧，而站在最前方的，正是苏木。
他依旧一身锦缎长衫，腰间挂着思古楼的玉牌，眉眼含笑，仿佛仍是那个在江南烟雨里拨弄算盘的酒楼老板。
灵渡阁在北疆的势力早已铺开，所以苏木提前收到消息，已在城门处等候。
远远地，苏木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李寻渡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渊。
“阁主！”苏木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缰绳，触到她手指的瞬间，好像碰到了冰一样。
“你怎么……”他想问，她怎么憔悴成这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寻渡摇了摇头，嗓音沙哑：“涂青衡呢？”
“北疆王已在殿中等你。”苏木上前一步，低声道，“一切顺利。”
李寻渡闭了闭被风吹的干涩的眼，轻轻点头。
“阁主，你再不来，天冬就要把北疆王宫的屋顶掀了。”苏木笑着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热茶，递到李寻渡面前一杯，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涂青衡那小子，现在可是威风得很。”
李寻渡接过热茶，仰头饮尽，驱散了一身寒气。闻言挑眉：“他坐稳了？”
苏木低笑：“不仅坐稳了，还让那些老狐狸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侧身引路，“走吧，天冬也在那里等你。”
————
王庭内，灯火通明。
涂青衡一身玄色王袍，端坐于主座，眉宇间已褪去了上次见面时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北疆王的冷峻威严。
而在他身侧，天冬一袭绛红长裙，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色匕首，笑意盈盈地望着座下那些神色各异的部族首领。
“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她嗓音柔媚，却字字如刀，“若没有，从今日起，北疆便只有涂青衡一个王。”
座下无人敢言。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风雪卷着寒意涌入。天冬抬眼，在看到李寻渡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明亮。
“你来了。”她站起身，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与她调笑的少女。
李寻渡踏入殿中，少师剑在鞘中轻震，似在回应这满殿的肃杀之气。她目光扫过天冬，又落回涂青衡脸上，淡淡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灵渡阁把事情给北疆王办得很漂亮。”
天冬轻笑，指尖的匕首一转，收入袖中：“就是呢！阁主，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怕是要忍不住把某些人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了。”
涂青衡无奈摇头，却并未反驳。
天冬说着走到他面前，两人对视一瞬，彼此心照不宣。当年那个被逐出北疆的少年，如今已真正站在了权力的巅峰。而她，也终于完成了对他的承诺。
“北疆已定，”李寻渡缓缓开口，“接下来，该处理我们自己的事了。”
涂青衡沉默片刻，低声道：“天冬已经告诉我了，荼靡明日会回这里，她会安排你和大祭司见面。”
天冬在一旁轻哼一声：“那老太婆可不好说话，”她看向李寻渡，眼中笑意狡黠，“阁主，要我说，她要不给的话，我们就直接去——”
“唉唉唉，那个既然已经说好了，我们就先走了，先走了。”苏木不等天冬说完，上前捂着她的嘴就拖着她离开。
李寻渡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涂青衡周边的护卫，和涂青衡点头示意后，也跟着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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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古楼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北疆夜间的寒意。
苏木亲自为李寻渡斟了一杯热酒，见她垂眸沉思，忍不住轻咳一声，道：“阁主，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天冬那个‘直接去抢’的主意吧？”
李寻渡抬眸，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淡淡道：“也不是不行。”
“不行！”苏木立刻将酒壶狠狠地放在桌上，语气却是无奈道，“大祭司在北疆地位尊崇，若真动手，不仅会惹来北疆各部族的敌视，还会让涂青衡难做。”
天冬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指尖绕着一缕发丝，笑道：“苏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我们灵渡阁什么时候怕过麻烦？”
苏木瞪她一眼，眼底的警告十分明显：“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李寻渡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你说得对。”她放下酒杯，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明日见到荼靡再说。”
天冬撇撇嘴，显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再多言。
————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
李寻渡刚踏出房门，便见院中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少女一袭雪白长裙，眉眼间与涂青衡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李姐姐。”荼靡微微颔首，声音如北疆的桑酒一般甜美迷人，“兄长让我带你去圣地。”
李寻渡点头：“有劳。”
荼靡转身引路，步履轻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寻渡聊着境外的风景。
李寻渡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她腰间悬挂的一枚银色铃铛——苏木的信中提过，那是北疆圣地的信物，传闻也是圣地开启的钥匙。
两人一路无言，穿过王城，走进北疆圣地——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山脉。
荼靡直接带着李寻渡去了大祭司所在的圣殿，在殿门口，站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手持骨杖，朝这边张望着。
“荼婆婆。”荼靡欢快的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向她介绍自己带来的人，“这是灵渡阁的李阁主，她此番帮了哥哥很多。”。
大祭司看向荼靡原本温和的眼神在落到李寻渡身上时，逐渐变得冰冷，哼道：“灵渡阁阁主？听涂青衡那小子说你找我有事相求？”
“确实有事求祭司帮忙。”李寻渡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后，便抬头对上荼祭司的眼睛。
荼祭司沉默了一会，转头就朝圣地走去，“进来说吧。”
李寻渡随大祭司踏入圣地深处，而远处的高塔上，苏木和天冬静静望着她们的背影，眸色深沉。
涂青衡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冬身旁，轻笑一声：“怎么，担心了？”
苏木闻声看了涂青衡一眼，默默往旁边移开了一步。
天冬摇头：“她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
涂青衡挑眉：“那你站在这儿吹冷风做什么？”
天冬侧头看她，忽然笑了：“那你又为什么跟过来？”
涂青衡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谁跟过来了？我只是路过来看看我妹妹！”
“呵，那你好好看吧。”天冬不再跟他纠缠，转身离开。
“哎，你去哪？”
苏木望着涂青衡和天冬离去的背影，笑意更深。
哎，看来大熙那里新盖的望月楼可以慢慢修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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