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小牛马得了一天假期，听说有个瞪大眼医生要到村里义诊，村干部们一大清早都在村委会办公室等着。
岸边的竹棚子搭好了，极具美观和实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瞪大眼医生带老板朋友来洽谈。
但此刻，竹棚被翁静荷借用了，然后聘请肖燕、朱冬梅为按摩师，一个人一元钱可以同时享受布锤子的按摩和棍棒伺候。
这是村长下令不让租棍子以后翁静荷想出来的办法。当天下午她就拟好了方案，找村民通了气，再找肖燕商量了下。
她作为中介人两边都有介绍费。村民们一个人给她一毛钱，肖燕这边一个人给她两毛钱。
竹棚前面的木牌子上写着：祛邪理气，活血化淤，一元一次，童叟无欺。
基于是做生意，顾客至上。这个力道的把控和舒适程度要有个了解。翁静荷决定当天下午来个试营业，免费试打的家人们都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天气晴好，又是周末，竹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很多都是和本村沾亲带故的外村的村民带着孩子慕名而来，甚至还有镇上和市里的人。
朱金平和翁静荷两人发着号码牌维持秩序，沈银林收银。
肖大凤和许兰凤摆了个卖水果茶的摊；王兰霞和陈继祖摆了个卖冰棍和红豆羹的摊；戴鱼和丁兔粉摆了个卖香包的摊……
竹棚里熏着艾和线香，烟雾缭绕又不刺鼻，布锤子上罩着一次性白纱布兜。（这是翁静荷提议的，要干净卫生，随时可以更换。）
第一位顾客坐在用布包起来的木凳子上任由朱冬梅从头到肩膀，从后背到腿敲了个遍，就连胳肢窝也不放过。（这是肖燕提到的，戴山就一直打胳肢窝。）顾客舒服得直“哼哼”。
然后站起来被肖燕的棍子点点点，感觉轻微的电流在身体一窜，顾客又“哼哼”了几声。（对于肖燕来说，点点点是实验出来最舒服的力道，一点儿都不要花力气）
第一位顾客飘出竹棚，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二两，人也年轻了几天，还浑身散发着香气。
众人看到出来的人红光满面都低头看着号码牌，数着还有几个轮到自己。
不知不觉竹棚边人越来越多，甚至鸟村的村民都摆起了摊，卖卤干、茶叶蛋、饭团……沈得福、肖年成和朱贵喜也帮忙维持秩序。
“喂喂……各位村民……邓达言医生已经到打谷场……邓达言医生已经到打谷场……请大家有序排队……”
肖燕一边喝着红豆羹一边问：“静荷姐姐，瞪大眼医生来了，我们是不是就没有顾客了？”
翁静荷看着竹棚外人山人海，翻着手里的小本本，“一个上午我们已经接待了三十位顾客了，下午的号码牌排到五十号了。你们俩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朱冬梅和肖燕对视一眼都摇头，瞪大眼医生是免费的，肯定会抢他们的顾客。
事实上，此时的打谷场除了戴山和村干部，就只有天上盘旋的鸟，静悄悄一片。
“呃？村长，今天鸟村的人出去赶集了？”
邓达言和助理摆好医用器具，奇怪地左看右看，以前这个时候早排起了长队了，怎么还没来人？
“今天还有很多外村的也来的，人都哪去了？”王书记是镇上面派下来共同治理鸟村的，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上班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点个卯就走，自从镇上有凶杀案以后一直请假，今天破天荒起早骑车来鸟村，遇到了很多外村和镇上的人，这会儿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妇女主任宋小梅低头抠指甲，宣传干事韩树至抬头看鸟，财务会计秦啸武拿着本子假装在记录……
戴山的左右眼皮又以每秒十一下的速度跳动起来。
打谷场在鸟村最西北边，荷塘在鸟村最东南边，隔得有些远，戴山他们隐约听到一些人声，但是看不到人影。
“宋主任，静荷那姑娘怎么没有来？以前都是她帮着维持秩序的。”邓达言扶了一下眼镜向宋小梅打听。
宋小梅给其他两个同事使眼色，那两人就像魂飞天外一样，于是眼一闭牙一咬，“村里人都在荷塘那边……春游……野餐……赏花……看鸟……”
邓达言眼睛一亮，“这么有闲情逸致啊！不错不错，保持身心愉悦，万病消退。”
他转头对着助理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把义诊的地方改到荷塘边。”然后一拍脑门，对着戴山说：“村长，还是你们村里人有想法，打谷场太空旷，水泥地待久了人容易燥，自然界的美景能开阔心胸，荷塘那边是不是荷花开了？”
戴山捏了捏鼻梁，抿着嘴一声不吭，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拳头，看来光紧皮不够还得松松骨。
“村长来了！”有个望风的村民看到戴山他们一行人来到荷塘边，远远地被人群隔在竹棚外，高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集体转身鼓掌叫好，像演练过一样。
“王书记好，村长好，邓医生好……”响亮的口号声响起，鸟都吓走了。翁静荷赶紧把门口的牌子收进棚子藏起来。
点点点的肖燕紧张得手一抖，用力过猛，站着的顾客顿时颤动几下，接着舒服得“啊～～～”的叫起来，棚子里的几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群中，几个干部加医生顿时挺了挺胸膛，满脸喜容，王书记甚至伸出手和大家打招呼，“乡亲们好啊！”
挥着挥着，瞳孔一缩，那是市干部樊事仁樊主任，他这是下基层？
走出棚子的樊事仁一抬头看见王炳仁满脸含笑地挥手，赶紧伸手回应，大步走过去。
“樊……”王炳仁还没说什么就被樊事仁打断，笑着和戴山说：“我是王书记的亲戚，找他说个事。”指指旁边就把王炳仁拉走了。
“老王你不地道啊！鸟村有神棍也不告诉我。”
深一脚浅一脚在田埂边被拉着走的王炳仁一脸懵，“什么棍？”
樊事仁停下脚步，看左右没人，“我们最近不是到镇幼儿园走访了一趟，我一回家就感觉鬼压床，怎么都治不好，上面来了特殊部门的人……”
手指指向天上，“没个鸟用……我从亲戚的亲戚的亲戚口中知道，鸟村有个传了几代的神棍，花大价钱买了个号，真神了。我这会儿气不喘，不瞌睡，走路也有精神了。”
戴山和几个干部看王书记被拉走一头雾水，相互看了看，一时无言。
朱贵喜、沈得福和肖年成过来了，戴山随即给大家介绍起邓达言。
宋小梅三个干事呼了一口气，笑着招呼大家继续，该干嘛干嘛。
沈得福看着瞪大眼医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内心开心得不行，终于找到个眼睛比他还小的了。
一条缝透着点光，跟没睡醒一样，蒙蒙亮，这拿手术刀看得见？怪不得要叫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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