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从后方追来，掀起的冲击波将三人重重推向前方。凌渊单膝跪地，左眼金纹在灵压震荡中剧烈闪烁，过度催动心源流的反噬让他的识海仿佛被无数冰锥刺穿。墨影的义眼快速扫过四周，臂甲裂缝中渗出的冷却液在焦土上晕开深色斑痕。
“两公里外，冲击波峰值已过。”她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但灵炁污染指数正在指数级攀升。”
雷公粗重地喘息，雷法义臂因超负荷运转而不断迸溅电火花，裸露的线路发出焦糊的气味。他抹去脸上的血污，望向远方那团仍在膨胀的暗金色火球。
“总算让这鬼东西...”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将他的话语吞没。
灵能枢纽正在经历一场绚烂而恐怖的崩解。数百米高的金属结构在连环爆炸中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废纸。暗金色灵炁从破裂的管道中喷涌，与烈焰交织成撕裂夜空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电离的焦糊味，还有某种更深层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那是道胎能量被引爆后散发的恶臭。
凌渊强忍识海剧痛，将心神沉入心源流。在他的感知中，那座崩塌的枢纽不再只是物理实体，而是一个巨大而痛苦的意识正在哀嚎。无数被道胎吞噬的灵魂碎片在爆炸中获得短暂自由，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它在悲鸣。”凌渊低语，左眼金芒不受控制地流转，时空之眼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惨象：扭曲的面容在火焰中浮现又消散，绝望的手臂从崩塌的金属中伸出，无声地抓向天际。
墨影的义眼闪过数据流：“检测到高浓度精神污染粒子，建议立即撤离至五公里外。”
雷公却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齿：“悲鸣？让它哭！老子宗门三百口人的冤魂，今日总算讨回一分利息！”他举起尚能活动的左臂，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此刻，枢纽核心区发生了更为剧烈的爆炸。一道直径逾百米的暗金光柱冲天而起，将云层撕裂出巨大的空洞。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阴影，它们扭曲缠绕，发出只有灵觉敏锐者才能听见的尖啸。
凌渊的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时空之眼不受控制地深度激活。在那瞬间，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爆炸并非终结，而是某种转化的开始。道胎残留的能量正在重新组合，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火焰中蠕动、聚合...
“不对。”凌渊猛地站起，金瞳死死盯住爆炸中心，“它在重生！”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四散的暗金能量突然停止扩散，转而开始向内收缩。火焰被强行压灭，崩塌的金属结构悬浮半空，如同时间倒流般重新组合。一个由能量和金属碎片构成的巨大面孔在爆炸中心缓缓成型——那是道胎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恐怖。
“不可能！”雷公怒吼，他的雷法义臂再次亮起，却只迸发出几缕微弱的电火花，“灵核过载...需要时间重启...”
墨影已经拔出粒子刃，湛蓝弧光在昏暗中格外刺眼：“不是实体，是怨念聚合体。但它正在吸收周围的灵炁...”
道胎的面孔在天空中扭曲，它的“目光”穿透数公里距离，精准锁定三人。没有声音，但一股冰冷的精神波动如潮水涌来：
*“愚蠢的蝼蚁...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终结我吗？我即是永恒，我即是进化...”*
凌渊感到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道胎的意识如附骨之疽钻入心神。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心源流竟与那股外来精神波动产生共鸣，仿佛它们本就是同源而生。
“稳住！”墨影的喝声将他拉回现实。她已挡在凌渊身前，粒子刃舞成光幕，将无形的精神攻击部分偏转。但她的义眼也随之黯淡，鼻端渗出一缕鲜血——即便是她经过强化的神经系统，也难以完全抵御这种层面的精神冲击。
雷公咆哮着试图再次启动雷法义臂，过度负荷让义臂表面裂纹蔓延，却只释放出散乱的电弧。“该死！要是老子的雷音炮还能...”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巨脸突然扭曲，发出无声的咆哮。它的轮廓开始不稳定波动，仿佛有什么从内部撕裂着它。凌渊的金瞳骤然收缩——他看清了，那是百晓通预先植入的病毒程序在发挥作用！黑色数据流如蛛网在道胎面孔上蔓延，所过之处，能量结构纷纷崩解。
“百晓通的后手...生效了。”凌渊低语，心中对那个肥胖的情报贩子生出一丝敬意。即使生死未卜，他留下的暗棋仍在发挥关键作用。
道胎的面孔在数据病毒侵蚀下开始崩溃，它的愤怒化作实质的精神风暴席卷四周。废墟中的金属被无形力量揉捏成怪异形状，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从中涌出暗金色的粘稠液体——那是高度浓缩的灵炁污染质。
“退后！”墨影拉住凌渊向后疾退，一道暗金能量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将所经之处的一切都腐蚀成粘稠浆液。
雷公却逆流而上，他将已严重受损的雷法义臂狠狠砸向地面：“想吃掉老子？先崩掉你几颗牙！”义臂在撞击瞬间彻底过载，释放出最后一道刺目雷光。雷光与暗金能量激烈碰撞，引发的爆炸将雷公整个人掀飞出去。
“雷公！”凌渊惊呼，心源流本能运转，一道金色屏障在他面前展开，挡下大部分爆炸冲击。但他自己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能量输出而踉跄后退，左眼流下的鲜血已从金色转为暗红。
烟尘散去，雷公躺在废墟中，胸前一片焦黑，但仍在挣扎着想要站起：“还...还死不了...”
天空中的道胎面孔已在数据病毒和自身能量冲突的双重作用下支离破碎。它最后发出一道充满憎恨的精神波动，随即彻底崩解成无数暗金光点，如雨般洒落。而那些光点在接触到地面后，迅速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灵能枢纽的崩塌终于进入最后阶段。没有了道胎能量的支撑，巨大结构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彻底倒塌，激起漫天烟尘。暗金光柱逐渐消散，只余下普通火焰在废墟上燃烧，将夜空染成橘红色。
墨影快速扫描环境：“道胎能量信号消失，但检测到微量残留...它没有完全毁灭。”
凌渊默默点头，金瞳中倒映着远方火光。通过时空之眼，他清晰地感知到道胎的核心意识已经遁走，只留下一具“尸体”。但即便如此，这场胜利也来之不易。
他走向倒在地上的雷公，伸手将他拉起。大汉的手掌粗糙有力，尽管身受重伤，眼神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
“我们做到了。”凌渊轻声说，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雷公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这才刚开始，小子。等老子修好这条胳膊，非把九天科技的老巢掀个底朝天！”
墨影已完成对周边环境的评估：“九天科技的援军将在十五分钟内抵达。百晓通留下的逃生通道在东侧两公里处，但需要穿越一片高辐射区。”
凌渊最后望了一眼远方逐渐平息的爆炸。在那里，曾经高耸入云的灵能枢纽已化为一堆冒着青烟的废墟，宛如陨落的星辰。暗金色的余烬在夜空中飘散，如同祭奠亡魂的纸钱。
他感受到心源流在体内平静流淌，与往日的躁动不同，此刻它如同深潭般沉寂。道胎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凌渊清楚地知道，这仅仅是更大风暴前的宁静。九天科技的阴谋、溟渊的低语、心源流的起源...还有太多谜团等待解开。
“我们走。”他转身，金瞳在夜色中留下两道微弱光痕。
墨影点头，粒子刃收回臂甲。她看了一眼凌渊流血的左眼，欲言又止，最终默默走到前方带路。
雷公拖着伤腿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九天科技的种种恶行。但在他粗犷的外表下，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刚才爆炸中道胎面孔的出现方式，让他想起宗门被灭那晚看到的可怕景象。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废墟阴影中，只留下远方仍在燃烧的枢纽残骸。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空，一缕极其微弱的暗金色能量正在云层中穿梭，如同寻找宿主的寄生虫，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能量即将消失在天际时，凌渊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望去。他的左眼传来轻微刺痛，时空之眼捕捉到了那缕逃逸的能量，但它的速度太快，转瞬即逝。
“怎么了？”墨影警觉停下。
凌渊摇头，将不安压回心底：“没什么，继续前进。”
但他知道，有什么已经改变。不仅仅是外部世界，还有他自身。在心源流的最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而与道胎的这场战斗，不过是唤醒它的序曲。
远方的火光逐渐微弱，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开始染白东方地平线。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凌渊和他的同伴们而言，漫长的黑夜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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