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高磊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黑板上还留着上节数学课的函数公式，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粉笔灰上，慢悠悠地飘着。“同学们，开学满一个月了，今天咱们把两件事办了——正式选举班干部，再重新排下座位。”高磊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教室瞬间静下来，连低头抄笔记的秦宇轩都停下了笔，指尖捏着钢笔顿在纸页边缘。
他记得开学时，高磊临时指定过班干部：张海峰性格开朗、做事利索，暂代班长；他则因为第一次摸底考数学、政治双双拿下全班第一，暂代学习委员。这一个月里，秦宇轩每天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把老师要讲的重点抄在黑板角落，课后谁漏了笔记、没听懂知识点，他都耐心讲解——连同桌都常说“秦宇轩的笔记比课本还清楚”。可他心里总有点虚：身上的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补着块旧布，鞋子还是娘纳的布鞋，每次收作业时，瞥见城里同学穿的中山装、锃亮的皮鞋，都忍不住往后缩缩手，生怕别人注意到他的寒酸。
“先选班干部，还是三个岗位——班长、学习委员、劳动委员，自愿报名后投票，保证公平公正。”高磊话音刚落，张海峰就“噌”地站起来，笑着说：“高老师，我报名班长！这一个月帮大家登记考勤、领课本，也算摸出点门道，往后肯定更尽心！”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掌声，前排几个同学还喊“海峰当班长我们放心”——张海峰家在县城，为人热心，上次有同学发烧，还是他背着往校医院跑，人缘向来好。
接着，劳动委员的报名很顺利：班里个子最高的王磊站了起来，他是体育生，胳膊上带着劲，开学时搬新书、擦窗户都是他冲在前面：“高老师，我报名劳动委员！班里扫地、倒垃圾的活，我包了，保证让教室干干净净的！”又是一阵掌声，没人再跟他争。
轮到学习委员时，教室里忽然静了下来。秦宇轩攥着钢笔，手心冒出细汗——他想报名，话都到了嘴边，却不敢抬头，怕迎上那些带着打量的目光。有同学小声议论：“秦宇轩上次摸底考第一，笔记也记得好……”“可他平时话太少了，穿得也太朴素了……”这话像根细针，扎得他耳朵发烫，刚要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我推荐秦宇轩！”张海峰突然开口，声音响亮得打破了安静，“这一个月他当临时学习委员，每天早来抄重点，我上次数学课走神漏了笔记，他熬夜帮我补了一份，连例题都标得清清楚楚！还有刘芳感冒缺课，也是他把笔记送上门的，比谁都负责！”
“对！我也选秦宇轩！他讲数学题比我听得还明白！”坐在后排的同学跟着喊，接着更多人附和：“选秦宇轩！”“学习委员就该是他！”
秦宇轩猛地抬头，看见同学们都朝他点头，连之前小声议论的同学，也笑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高磊也看向他，眼神里带着鼓励：“秦宇轩，你愿意继续担任学习委员吗？”
他攥紧钢笔，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声音有点哑却很坚定：“我愿意，谢谢大家，我肯定把事做好！”教室里的掌声比刚才更响，张海峰还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秦宇轩的眼眶有点热——原来大家没看不起他的朴素，反而记着他做的那些小事。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张海峰全票当选班长，王磊以32票当选劳动委员，秦宇轩也拿到35票，正式当选学习委员。高磊笑着拍手：“恭喜三位！往后秦宇轩抓学习，张海峰管考勤，王磊盯劳动，咱们班要拧成一股劲，争取当年级第一！”
选完班干部，就开始重排座位。高磊说：“按身高排，男生女生分开站，矮的在前、高的在后，选座位时可以自愿组队，两人一桌，方便互相学习、讨论问题。”同学们立刻站起来排队，秦宇轩站在男生队中间，不算高也不算矮。他悄悄看向张海峰，两人眼神一对，都笑了——早就约好要坐同桌，上课能互相提醒，下课还能一起去图书馆。
前面的同学陆续选完，有的选了中间靠前的位置，说“听课清楚”；有的选了后排，说“讨论问题不影响别人”。轮到秦宇轩和张海峰时，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那里下午有阳光，暖和，还能清楚看见黑板上的字。“就选这儿！”张海峰拉着他走过去，把书包放在桌上，“以后你记笔记快，我上课容易走神，你多戳戳我；我要是发现你没吃饭，也帮你带馒头！”秦宇轩点点头，把自己的旧课本放在桌上，课本封面虽磨破了，里面却写满了工整的笔记。
刚坐好，旁边桌的刘芳就凑过来：“秦宇轩，以后我笔记再漏了，还得麻烦你补啊！”秦宇轩笑着说：“没问题，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刘芳又看向张海峰：“班长，下次值日我跟你一组吧？我力气小，擦黑板、搬桌子得靠你多担待！”张海峰爽快地答应：“包在我身上！”
座位排完，高磊又叮嘱：“明天开始按新座位坐，秦宇轩每周五把班级错题集整理好；张海峰每天早上查考勤，别让同学迟到；王磊负责排值日表，记得把力气大的和细致的搭配着来。咱们是个集体，要互相帮衬，一起进步。”
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都收拾书包往外走，张海峰拍了拍秦宇轩的肩膀：“走，去食堂！我请你吃两个馒头，庆祝咱们俩都当选，还坐了同桌！”秦宇轩赶紧摆手：“不用，我带了干饼。”张海峰却不由分说拉着他走：“跟我客气啥！你帮我补了那么多次笔记，我请你吃个馒头还不行？再说了，学习委员得吃饱饭，才能帮大家整理错题啊！”
两人往食堂走，春风吹在脸上，带着点饭菜的香味。秦宇轩想起开学时的不安，现在心里却踏实得很——有认可他的同学，有一起努力的同桌，还有需要他负责的学习委员工作，日子就像这新排的座位一样，整齐、清楚，还满是盼头。
晚上回宿舍，秦宇轩拿出记账本，就着煤油灯的光认真写下：“3月31日，班级正式选举班干部，本人当选学习委员（35票），张海峰当选班长，王磊当选劳动委员；重排座位，与张海峰同桌（第三排靠窗）。”写完，他翻开数学课本，开始整理这周的错题——既然当了学习委员就得把事做好，不辜负高老师和同学们的信任，也不辜负自己来大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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