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猛地睁眼，喉咙里呛着灰。他趴在地上，手撑着裂开的石板，指缝间全是干涸的血泥。身体仿若被千斤重担碾过，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可他还活着。
青莲在眉心跳了一下，像是喘了口气。
【签到成功。获得：末法适应·共鸣态】
声音很轻，但清晰。他愣了一瞬，差点没反应过来——这破系统居然还在？
他咬牙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天是黄的，云不动，风也没声。远处一座塌了一半的城，墙皮剥落，门框歪斜，连根草都没有。脚下的地坚硬无比，踩上去不陷，也不响。
这不是洪荒。
这是死地。
但他能感觉到什么。空气里有种东西在震，极细微，像心跳之后的余音。青莲轻轻颤着，顺着那频率，往南边指。
他动了。
一步步走，腿还在抖。每走十步就得停一次，缓口气。路上捡了半截锈铁棍，拄着。废墟越来越多，房子倒得乱七八糟，有的墙上还画着符，早就褪色了。
走了近一个时辰，前方碎砖堆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映入眼帘。他赤着脚，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似是随时都会从身上滑落，脸色灰白如纸，头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
萧战停下。
他没靠近。
青莲在他眉心转了一圈，忽然烫了一下。
他眯眼，催出一丝灵觉，往前探去。刹那间，九道细线从孩子瞳孔里延伸出来，直插虚空，像是连着什么东西。
印记。
就是它。
他屏住呼吸，手握紧了铁棍。
那孩子慢慢抬头。
眼睛睁开的一瞬，萧战心头一跳——那不是人眼。瞳孔深处有纹路在转，一圈圈，像阵法。
萧战沉默不语，向后退了半步。孩子嘴角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你以为找齐印记就能赢？”
话音落，地面炸开。
孩子的身体猛地膨胀，皮肤变成青铜色，筋肉虬结，骨骼咔咔作响。十丈高，浑身刻满符文，胸口一道裂痕，正中浮着一枚暗红印记。
时辰魔神。
它抬手，掌心压下。
一股力从天而降，萧战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他咬牙，体内盘古血脉轰然冲起，肌肉暴涨，硬生生扛住。
“时间禁锢？”他冷笑，“我刚从第九次轮回里爬出来，你还想用这套？”
他突然闭气，三息断绝。
心跳停了。
因果线断了一瞬。
魔神那一掌落空，空间扭曲了一下。
萧战趁机冲上前，眉心青莲猛然爆开一道光，一缕本源剥离而出，化作漩涡，直吸孩子——不，是魔神胸口的印记。
“给我——出来！”
九道细线剧烈震颤，一根根从虚空中被拽回，九枚印记腾空而起，环绕飞旋，在头顶排成一圈，缓缓转动，像罗盘。
魔神怒吼，扑上来要抢。
萧战反手一拳砸向地面，裂缝蔓延，震得对方脚步一晃。他不回头，盯着那九枚印记。
“你们本来就是我的。”
罗盘成型，中央裂开一丝缝隙，黑得深不见底。隐约有哭声传来，极远，极旧，像是开天时谁的第一声叹息。
他刚松一口气，脑袋忽然炸开。
记忆洪流冲进来。
无数画面，无数自己。
一个在巫妖大战里砍翻帝俊； 一个在不周山下背着三清逃命； 一个跪在女娲庙前求她救凡人； 一个站在紫霄宫外，手里攥着开天斧残片，对鸿钧说“我不认命”。
全回来了。
他抱住头，牙齿咬出血。
“啊——！”
舌尖一痛，他清醒几分，立刻运转盘古血脉，把那些记忆压进识海。疼得浑身抽搐，但他撑住了。
就在最后一股记忆沉下去时，他明白了。
签到……从来不是偶然。
每天一句“今日已至”，不是系统在提醒他，是盘古的命魂在找容器。
混沌青莲不是金手指，是脐带。连着他和开天时那个死去的巨人。
而所谓的“鸿蒙吞噬者”……根本不是谁在吃世界。
是开天那一瞬间，盘古劈出的混沌怨念。它一直活着，藏在规则背后，靠吞噬命运续命。
他才是被选中的。
不是因为运气好。
是因为他是唯一能承载青莲的人。
他缓缓抬头，眼神变了。
不再迷茫，不再怀疑。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
金属撕裂空气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一具机械躯体从高空坠下，砸在百丈外的地面上，轰出一个大坑，火光四溅。
星河。
那残躯半毁，胸口裂开，核心还在闪，蓝光忽明忽暗。
萧战冲过去。
星河的机械头微微动了下，眼眶里射出一道光，投在地上，形成一行字：
“末法世界的引力波……频率与鸿蒙树共振……可用作定位坐标……”
声音是电子合成的，断断续续。
萧战蹲下，伸手去摸那核心。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不是在数据洪荒就……”
“我没活。”星河的嘴没动，声音直接传入脑海，“我只是被留在这里的信息残片。每一次你接近真相，我就重启一次。”
“所以你现在说的话，是提前录好的？”
“不。”星河顿了顿，“我是此刻才决定说的。因为我看到你终于明白了。”
萧战沉默。
星河的核心开始闪烁，越来越快。
“拿着这个。”一块数据晶核从胸口弹出，落在地上，“它能帮你找到鸿蒙树的根。但你要记住——”
声音戛然而止。
核心熄灭。
机械躯体炸成碎片，散了一地。
萧战捡起晶核，握在手里，冰凉。
他站起身，看向南方。
那里有一道微光，悬在天地尽头，像是谁点了一盏灯。
他知道，那是混沌深渊的入口。
也是盘古最后断气的地方。
他迈步往前走。
一步，两步。
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晶核。
晶核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你确定……你是第一个签到的人吗？”
他皱眉。
再看，字消失了。
他捏了捏，没反应。
“什么意思？”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他抬头，继续走。
风卷着灰，吹过废墟。
他走到罗盘下方，伸手一抓，九枚印记落下，融入掌心。青莲震动，似是吃饱了，安静下来。
他闭眼，感受晶核里的数据。
引力波的频率，波长，震荡模式……全都指向同一个位置。
他睁开眼。
“该去找你了。”
走了十步，他又停下。
身后，罗盘还在转。
他忽然觉得不对。
刚才晶核上的字……是谁写的？
不是星河。
星河死前只说了三句话。
那行字，是后来出现的。
他回头，盯着那旋转的罗盘。
“你到底是谁？”他问。
罗盘没停。
风更大了。
他转身，朝南方走去。
走出二十步，袖子里的晶核突然发烫。
他掏出来一看，表面又浮现一行字：
“你忘了问星河——为什么他的机械躯体会刚好落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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